「喲,這不是 302 的那個『寄生蟲』嗎?」
「臉皮真厚啊,被掛成這樣了,還有臉出門呢?」
「卿卿啊,你就是太善良了,對付這種人,就該直接讓她滾蛋!」
阮卿卿抬了抬下巴,得意洋洋:
「林未晞,想通了沒?」
「要不要我再幫你跟王老師求求情?」
我沒有理會她們,而是徑直從她們身邊走過。
擦肩而過的瞬間,我停下腳步,側過頭,看著她。
「阮卿卿,你很快就會知道,溫暖和家人,到底是什麼價錢?」
4
晚上八點,302 宿舍。
輔導員王老師坐在中間,我和三個室友分坐兩邊。
阮卿卿和江月交換了一個眼神,以為這是為我召開的「批鬥大會」。
王老師先開口:
「林未晞,校園牆的事情,影響很惡劣。」
「現在,當著你室友的面,你有什麼想說的?」
阮卿卿眼眶一紅,搶著說:
「王老師,其實我們也不是想把事情鬧大。」
「我們就是……就是太想把未晞當成一家人了。」
「我們宿舍其他三個人,什麼都想著她,可是她……」
她說著,哽咽起來。
江月馬上接話:
「是啊老師!我們就是覺得,一個宿舍的,應該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一百塊的零食費,我們誰都不在乎,我們在乎的是那份心意,是那種被接納的感覺!」
許萌低著頭,附和:
「就是……我們只是想宿舍氛圍好一點……」
王老師聞言臉色更沉了。
「林未晞,你的室友們說的,是事實嗎?」
「真的是因為一百塊錢的零食費,你就不願意融入集體?」
我抬起頭,迎著他的目光,看著對面的三張臉,笑了。
然後在她們錯愕的注視下點了點頭。
「是,老師,她們說得對。」
「是我錯了。」
「我不應該那麼『不懂事』,那麼『不合群』。」
阮卿卿和江月的嘴角開始上揚。
我從背包里拿出錢包,抽出現金放在桌上,推到她們面前。
「這是這個月的零食費,以後,我每個月都會準時交。」
阮卿卿幾乎要笑出聲來。
「這就對了嘛,未晞。」
「大家都是姐妹,把話說開就好了。」
我沒理會她,繼續對著王老師和她們說:
「而且,為了讓我們的『家』更加公平,我還有一個提議。」
我的語氣一轉。
「我同意每月交 100 元零食費。」
「同時,我宣布,從今天起,宿舍所有公共開銷,電費、水費、網費,四人均攤。」
「畢竟,我們是『一家人』,不是嗎?」
話音剛落,我將準備好的文件夾拿了出來。
「啪」的一聲,甩在了桌子中央。
「這是我們宿舍過去一年的水電網帳單,總計 8556 元。」
「按照四人均攤,除去我自己那份,你們三位,每人應付 2139 元。」
「為了方便計算,零頭我就不要了,每人 2100 元。」
「現在,立刻,結一下吧。」
5
宿舍里一片寂靜。
阮卿卿臉上的笑容凝固。
江月瞪大眼睛,身體前傾,盯著桌上的單據。
許萌也抬起了頭,一臉震驚。
王老師也愣住了,他拿起一張電費單,看著上面的數字「812.5 元」,皺起了眉。
「這……這是怎麼回事?一個宿舍怎麼可能用這麼多電?」
「老師,您可以問問她們。」
我平靜地開口,目光掃過對面三人。
「問問阮卿卿同學,她那台頂配的外星人電腦,每天從早到晚掛著遊戲,功率有多大。」
「問問江月同學,她桌上那套戴森全系美發工具,是不是每天洗完頭都要吹拉卷燙一整套,從不拔電。」
「再問問她們倆,還有許萌,那台 24 小時運轉、塞滿面膜和飲料的化妝品小冰箱,是誰買的,又是誰在用。」
「哦,對了,還有我自費升級的千兆光纖,每月 169 元,也是為了讓她們打遊戲、看直播的時候,不會因為網速卡頓而影響心情。」
她們的臉色越來越白。
阮卿卿嘴唇哆嗦,指著那堆單據叫了起來。
「你胡說!這肯定是假的!你 P 的圖!」
「我們宿舍怎麼可能用這麼多電!你這是敲詐!」
「是不是假的,很簡單。」
我點開手機上的國家電網 APP,將過去一年的繳費記錄頁面,展示在王老師面前。
每一筆交易、每一張電子發票,時間、金額,清清楚楚。
「所有的繳費記錄都在這裡。」
「繳費戶號就是我們宿舍的電錶號,王老師您可以親自核對。」
「電信寬頻的繳費記錄,官網可查。」
「我的繳費手機號就是辦理號碼。」
「阮卿卿,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我 P 了哪一張?」
阮卿卿傻了,張著嘴說不出話,額頭滲出一層冷汗。
「兩千一百塊……怎麼會這麼多……」
江月也喃喃自語。
「我一個月生活費才兩千啊……」
「不……不是的……我……我沒錢……」
許萌甚至快要哭出來了,不停地搖頭。
王老師看看單據,又看看三人,臉色鐵青。
他重重一拍桌子,怒喝道:
「胡鬧!簡直是胡鬧!」
他指著阮卿卿,氣得手都在發抖:
「阮卿卿!你帶頭在網上造謠,惡意中傷同學,還欺騙老師!你眼裡還有沒有一點校規校紀!」
「還有你們兩個!」
他轉向江月和許萌。
「是非不分,跟著一起欺負同學!你們的良心呢?」
被老師當面戳穿,阮卿卿最後一絲體面也繃不住了,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上來想抓我的手。
「未晞!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我們跟你開玩笑的!你別當真啊!」
「是啊未晞!」
江月也慌了神,急忙附和。
「我們不該掛你,我們道歉!」
「那兩千多塊錢我們真的沒有……」
「求求你,你就當一切沒發生過,好不好?」
「我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嘛……」
「一家人?」
我甩開阮卿卿的手,看著她們。
「在校園牆上罵我『寄生蟲』的時候,你們想過我們是『一家人』嗎?」
「汙衊我偷你神仙水,害我獎學金被停的時候,你們想過我們是『一家人』嗎?」
「現在,要你們 AA 自己用掉的電費了,倒想起我們是『一家人』了?」
「告訴你們,晚了。」
「王老師,我請求您做個見證。」
「這筆錢,她們今天必須結清。」
「否則,我會將所有證據提交給學校紀律委員會,並保留追究她們法律責任的權利。」
6
在輔導員王老師的強制監督下,「還款儀式」在 302 宿舍飛速上演。
阮卿卿哭著給她爸爸打電話。
電話那頭似乎爆發了爭吵,最後她掛掉電話,眼睛紅腫,給我轉了 2100 元。
江月跟好幾個朋友借了一圈才湊夠錢,轉帳時,手抖得差點把手機掉在地上,看我的眼神帶著怨恨。
許萌家裡條件一般,把所有生活費都轉了過來,還差五百多,最後王老師私人借給她才結清。
錢到帳的那一刻,我們之間的「室友情」徹底碎了。
「好了,既然過去的帳算清了。」
我無視她們的目光,拿出手機操作起來。
「從今天起,我們宿舍的用電模式,將改為預付費。」
「我已經跟後勤報備,明天師傅就會來安裝新的電錶。」
「以後,我們四個人建一個公共帳戶。」
「每人每月預存 200 元進去,電用完了,自動斷電。」
「什麼時候充值,什麼時候來電。」
「什麼?!」
江月尖叫起來。
「那我們晚上打遊戲打到一半,沒電了怎麼辦?」
「很簡單。」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那就提前多充點錢進去。」
我走到牆邊,拔掉千兆光纖路由器的電源,將它收回箱子裡。
「另外,這台高速路由器以及配套的寬頻服務,屬於我的私人物品。」
「既然現在凡事都要 AA,那麼在大家就新的網絡套餐費用達成一致並共同支付之前,我們將恢復使用學校提供的、免費的、不限流量的校園基礎網絡。」
「不要!」
阮卿卿和江月異口同聲地尖叫起來。
對靠直播和遊戲來生存的倆人來說,校園網就是噩夢。
「林未晞!你不能這麼做!你這是報復!」
阮卿卿衝過來想搶路由器。
我側身躲開,將路由器護在身後,冷冷地看著她。
「阮卿卿,請你搞清楚,這不是報復,這是公平。」
「是你,是你們,親口要求的公平。」
「以前我一個人承擔所有費用,你們心安理得地享受著,還要反過來罵我『寄生蟲』?」
「現在,我只是把選擇權和帳單,同樣地擺在你們面前。」
「你們可以繼續享受高速網絡和 24 小時不斷的電。」
「只要願意支付相應的費用。」
「這,難道不公平嗎?」
她們頓時啞口無言。
王老師在一旁看著,嘆了口氣,並未再多說什麼阻止的話。
只站起身,最後對她們三人嚴厲地說道:
「今天的事情,你們每個人回去寫一份不低於三千字的深刻檢討!」
「阮卿卿,作為主要責任人,全院通報批評,取消本年度所有評優資格!」
「如果再有下次,就不是通報批評這麼簡單了!」
說完,便帶著一身難以掩飾的疲憊,轉身離開了 302。
隨著房門砰地一聲關上,宿舍里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阮卿卿盯著我,眼神狠毒。
「林未晞,你給我等著。」
「你以為這就完了嗎?我不會讓你好過的。」
7
阮卿卿的報復很快就來了。
第二天,校園牆上又出現了新的帖子。
這次,我成了帖子裡的「撈女」。
帖子描述我如何「偽造」帳單,「逼迫」室友還錢,「賄賂」輔導員,把室友們逼到絕境。
帖子裡,阮卿卿她們三人成了被我 PUA 和經濟勒索的受害者。
「她就是看我們家境好,故意用高額電費來敲詐我們!」
「她平時在外面兼職,聽說是在什麼設計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