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面也見了,沒什麼事的話那我就先走了。」
說著,我作勢起身要走。
王蘭娟一看,也顧不上裝死了,再次撲過來攔住我。
「明願安!你不許走!」
看著面前終於脫下慈母面具的女人,我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那個夜晚。
王蘭娟和明建國兩人也像現在一樣,面色猙獰,瞪大著雙眼堵在我面前。
似乎一眨眼,就會讓搖錢樹跑了。
我退後一步,問出了和十年前那晚相似的問題:
「說吧,這次要多少錢?一千萬?」
聽我主動提起錢,王蘭娟顧不得還在節目上,伸出手掌比劃了下:
「不不不,一千萬怎麼夠?這次你得給我五千萬,你弟弟要結婚了,給彩禮五金還有買婚房婚車辦酒席多費錢你不知道嗎?」
我嗤笑出聲:
「算盤打得真好啊,可你認為,如今你還有什麼是能拿捏我的呢?」
5
十六歲時,得知我被星探看中。
王蘭娟夫妻倆為了賺錢,直接強制我輟學,跟娛樂公司簽了十年的合同,把我送進了娛樂圈。
那時的我,就因為未成年三個字,被壓的死死的,毫無反抗之力。
娛樂圈摸爬滾打的十年里,我結識了許多好友。
其中不乏有一些有權有勢的。
桑晚算一個。
她是我入圈五年後遇到的第二個經紀人。
那時的桑晚來做經紀人單純是為了好玩。
聽說公司高層為了討好這位大小姐,列了一沓藝人名單供她挑選。
看上哪個,就給她帶哪個。
我大概是有些運氣在身上的,那麼多人里,桑晚偏偏挑中了我。
她雖然是抱著玩玩的心態來的,但接手我後,還是很認真地全面了解了我的情況。
我們在會議室見的第一面,她就問我:
「五年了,明願安,你現在是心甘情願的了嗎?」
我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她的意思。
搖頭的同時,我苦笑道:
「不情願,但桑姐,我沒得選。」
王蘭娟當時替我簽下的是十年的合同。
這五年里,我想了很多解約的辦法,都很難實施。
最初我不火沒人氣時,想借跳槽解約,沒有公司會願意替我付違約金。
而近兩年來,我又太火了,現在的公司絕不會輕易讓我跳槽去別的公司。
自己付違約金更是空想。
因為當時簽合同寫的是明建國的收款帳號,所以我拍戲賺的錢全進他們兜里了。
我一分錢也拿不到,也就沒錢付違約金。
只能想著熬一熬,熬過這十年,合同到期了就好了。
桑晚:「如果你想,我可以替你付違約金。」
桑晚不知道,她隨口說出的話,對我來說有多大的誘惑力。
我費了好大力氣才壓制住想要馬上答應的自己。
艱難地問出了那句:「為什麼?」
桑晚嘴角揚起一個明媚的笑容:
「不為什麼,非要一個理由的話,大概是你看起來比較順眼。」
最後我沒有直接答應桑晚的提議。
我請求她幫忙從中操作,讓我之後也能得到拍戲的一部分酬勞。
我用了三年,終於攢夠了違約金和離開之後生活的錢。
得益於桑晚的關係,我解約流程走得異常順利。
王蘭娟和明建國知道的時候,我已經成功解約並在網上發布了退圈聲明。
出國那天,桑晚來送我,得知我為了遷出戶口給了王蘭娟夫妻倆五百萬。
她有些恨鐵不成鋼:「你那晚就該聯繫我!我讓我家保鏢去你家圍一圈看他們還敢不敢攔你!」
那時的我只是對著桑晚傻笑:
「很值的,五百萬,我買到了從今往後的自由。」
再也沒有人,可以借父母的名義,或插手或打亂我的人生了。
臨上飛機前,我抱住桑晚,輕聲道:
「桑晚,謝謝你,讓我重新擁有了選擇的權利。」
……
思緒回籠。
明建國終於不再當背景板,開了今天的第一次口:
「安安,當年我們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我們始終還是一家人對不對?」
「還有奶奶,她生前最疼你了,但你一走就這麼多年,也沒回來過,正好這次回去看看她,給她上柱香也好啊。」
哦,我倒是忘了。
他們自以為是拿捏我的底牌還有奶奶。
奶奶去世那天,我在外地拍戲,甚至趕不及回來見她最後一面。
等我回來時,明建國只說奶奶已經下葬,甚至不願意告訴我在哪個墓園。
後來,我花錢託人打探到了地點,又僱人每年固定時間去祭拜。
直到我出國後也沒停。
甚至女兒一歲時,我還帶著她回國一起去祭拜過。
他們難道沒發現嗎?奶奶的墓前每年清明祭日都有人去祭拜過的痕跡。
怕不是他們自己也沒去過幾次吧?
我盯著明建國,一字一句開口:
「誰和你一家人?別忘了,我戶口十年前就已經遷出了。」
說完,我扭頭看向坐在台下的姜暖:
「姜導,看來這場節目沒有進行下去的必要了。」
「不要忘了兌現你的承諾。」
「好,我會的。」
說話時姜暖面色有些不太好。
大概是在想怎麼收拾這場鬧劇吧?
她吩咐完手下切斷直播,轉頭見我依舊被攔著,忙道:
「圓子,你送明女士出去。」
「好。」
6
出錄製大樓時,手機正好彈出來幾條新消息。
【桑晚:地址】
【桑晚:結束了吧?趕緊過來。】
半小時後,我在一家私密性極好的私房菜館裡見到了桑晚。
當年出國後,我和桑晚也沒斷掉聯繫。
在我退圈兩年後的某天,她突然來到倫敦找我。
見面時,她告訴我當膩了經紀人,正在尋找新的愛好。
我朝她揚了揚手裡的相機,笑著問她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非洲拍野生動物。
她笑吟吟地說好。
只是不到一年,桑晚就告訴我她想去當戰地攝影師。
那時的我認為過於危險,並不贊同。
也有些後悔,把她帶進了攝影這個圈子裡。
但桑晚只是說:「願安,不用擔心,我比誰都惜命的。」
就這樣,她又跑去當了兩年的戰地攝影師。
如今,她已經不再是別人口中愛玩的桑大小姐。
在接手家族企業後,晉升成為了桑總。
「願安?愣著幹嘛?快坐啊!」
桑晚的聲音把我拉回神。
我走過去,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坐下:
「我給你帶了禮物,晚點去酒店給你。」
桑晚笑道:
「什麼禮物?你該不會這趟把我乾女兒也帶回來了吧?」
我搖搖頭:「沒有,她倒是想。」
「那就好,省得那對老傢伙又鬧么蛾子!
你前段時間不是拜託我查查他們一家嗎?今天那邊給我回消息了,你猜猜是怎麼回事?」
看著桑晚誇張的表情,我感覺有點不對勁:
「難道不只是明嘉賜要結婚,缺錢了這麼簡單?」
「嗯哼,明嘉賜染上賭癮了!」
「不然你以為當年你給的一千萬怎麼會這麼快花完?全讓明嘉賜輸光了,他還欠了一屁股的債!」
「欠債的金額數,正好是王蘭娟今天問你要的五千萬。」
說到最後桑晚有些幸災樂禍:
「這都是報應啊!報應啊!」
我附和著點頭。
突然就想起當年王蘭娟說兒子是全家未來的希望。
也不知道,她現在還是不是一樣的想法。
「那明嘉賜現在人在哪?」
桑晚抿了口茶,道:「被賭場扣押下來了。」
「你這段時間出門注意點,那對老傢伙現在急著拿錢去救明嘉賜,不會就這麼簡單消停下來的。」
我皺起眉頭,明嘉賜染上賭博這事我確實沒預料到。
這意味著,姜暖可能沒辦法給我處理後續的事。
我親自處理的話,要在國內待的時間也拉長了。
想到這,我問桑晚:
「晚晚,你了解姜暖家嗎?她家背景怎麼樣?」
桑晚搖搖頭:「一般般吧,她能在圈裡混得如魚得水那是因為她爸媽是圈內人。
出了娛樂圈,就不算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了。」
果然。
我靠倒在椅背上,有些沮喪。
桑晚看了我一眼,「喪什麼氣?桑家沒接觸國外賭場的渠道,你家那位總有吧?」
「實在不行就讓你家那位把明嘉賜弄到手,人在你手上,那對老傢伙還不得你怎麼說他們就怎麼做?」
腦海里不自覺浮現一道身影,寬肩窄腰……等一下!我好像忘了跟他說回國的事情了。
說什麼來什麼。
放在桌面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來電顯示人——傅宜年。
拿起手機跟桑晚示意過後,我出了包廂。
在走廊靠窗處停下,接起電話:
「老公?怎麼突然給我打電話?」
傅宜年低沉的聲音帶了一絲埋怨:
「明願安,你又趁我出差,一個人偷偷回國!」
「前幾年好歹還帶著女兒一起回去,現在女兒都不要了就回去了?」
我訕笑:「這不是這次的事情不太適合嘛,下次一定!」
「原諒你這一次!什麼時候回來?女兒說想你了。」
「唔……不好說,看情況吧。」
電話那頭安靜了瞬,傅宜年突然很嚴肅地叫了我名字。
「明願安。」
「嗯,我在。」
「你還記得我說過什麼嗎?你有指使我去做任何事的權利,不需要任何原因。」
「只要是你希望我去做的,我都會幫你達成目的。」
我勾起嘴角:「我記得,真處理不了會聯繫你的。」
哄好傅宜年,掛斷電話。
一轉身,我就看見桑晚倚在門邊看著我。
見我發現她,嘖嘖了兩聲。
「你說你們都結婚好幾年了,他怎麼還這麼粘你?」
「當年你婚禮上見的一面,也看不出來是個粘人精啊。」
我笑了笑,沒說一開始認識傅宜年時。
他其實沒那麼粘人的。
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大概是我為了逃避他的告白,跑去非洲拍了一年野生動物回來後吧。
他突然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從高冷狼狗變成了粘人小狗。
7
返回臨時下榻的酒店時。
我在酒店大堂遇到了一位故人。
還是不怎麼想遇見的故人。
看他那欣喜的表情,顯然是已經發現我了。
「願安!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梁鶴。」
梁鶴在我當年認識的好友里,也算是有權有勢的一位。
跟桑晚一樣,都是抱著玩玩的心態進的娛樂圈。
梁鶴直接出道當了演員拍戲。
憑著那張好皮囊,再加上好的資源加持,他很快就火了起來。
不巧,我正好是他第一部戲的女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