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又開始裝可憐:「橋橋你是不是怪媽媽,我知道我不是一個好媽媽,再怎麼說你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你就回來看看媽媽可以嗎,媽媽年紀大了見一面就少一面……」
我妥協了,離開學還有五天我回去了。
人剛到家行李還沒放下,嫂子就拉著我逛街。
「誒呀,這個衣服好看,安安喜不喜歡?」
「喜歡喜歡!」
「可是媽媽沒有錢怎麼辦啊。」
小侄子眼珠子一轉悠,指著我:「你有錢,你買你買。」
看我沒動靜,嫂子又開始陰陽怪氣:「我們安安怕是沒福氣能穿上大學生買的衣服!」
迫於無奈,我付了安安那件 500 塊錢的外套和 200 塊錢的褲子以及 600 塊錢的鞋子。
剛到手的工資一下子少了 1000 多,心都在滴血。
可是他們還不願意放過我。
嫂子走進一家手機店看最新款的手機,有意無意地點我:「陳放的手機還是兩年前買的,都舊了。」
我站在櫃檯前看著手機售價 5999。
見我沒有反應,嫂子繼續說:「唉,現在養孩子也太費錢了,我說要給他換個手機,你哥總是說還能用用,還能用用,說現在還小,你也還在讀大學,錢得花在刀刃上……」
我還是無動於衷。
嫂子拉著安安氣呼呼地走了。
還沒進門就甩臉色進了房間,門摔得砰砰作響。
後來還是在我媽的軟磨硬泡下下單了那個最新款的手機。
一萬塊錢回了趟家就只剩 2000 了。
出錢又出力得來一句:「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好笑真是好笑。
6
他們還在罵罵咧咧個不停:「你平時吃的穿的用的哪一個不是家裡的,就讓你照顧一下樂樂就要錢你良心被狗吃了嗎!」
「我當初沒把你掐死就已經很不錯了,你到處打聽打聽誰家女孩子供到讀大學的,小時候跟你玩的花花結婚的時候要了三十八萬的彩禮,你再看看你還伸手找家裡要錢……」
我媽越說越氣:「好!要算就算個清楚!」
說著就跑進房間甩了一本本子給我。
「算!算清楚!你不算清楚你就是狗!」
我彎下腰撿起來,翻到第一頁。
保險套:29.9(原價 46.9)。
避孕藥:35。
檢查:86。
產檢一共:853。
奶粉一罐 42,半歲以前喝母乳,約 30 罐。
42×30=1260。
……
我大致翻了一下,小到吃了一根棒棒糖,大到學費都寫得清清楚楚。
我死死地攥著那本發黃的本子,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我叫你們生我了嗎!你們生我經過我同意了嗎!」
「是去讓你們快活的嗎!褲子是我逼你們脫的嗎!」
我媽覺得我說話難聽,抬手就是一巴掌。
「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說話怎麼這麼難聽!有沒有禮義廉恥!」
沒有了,什麼禮義廉恥我根本不在乎。
要是注重這些我早就在學校餓死了。
我哥走到我面前看了一眼帳單,語氣平淡。
「你看你非要算,原本 6000 塊錢就能平息的事情,現在好了吧,趕緊給爸媽寫個欠條服個軟。」
我深吸一口氣,抹乾眼淚掏出手機。
「行啊,那麼好好算算!」
「我六歲開始給家裡洗衣服,直到上大學,一天一次,一年 365 天 12 年那就是 4380 天,一次十塊錢,43800。」
「給家裡打掃衛生兩天一次那就是 21900。」
「12 歲開始家裡做飯……」
「陳橋你夠了哈!」
還沒算完,我爸臉色大變,指著我的鼻子就開始破口大罵:「你怎麼好意思叫我給你錢,你哪來的臉!」
「我特麼就是瞎了眼當時讓你媽生下來你,早知道你是這種東西還不如掐死算了!」
笑死,他們原本是想賭一把,要是生下來男的就多了一道香火,要是女的就可以拿彩禮。
我看著周圍這一圈人,都是怒氣沖沖地看著我,連安安都瞪著我。
我媽拿著一張白紙埋怨地看著我,他們想讓我屈服,然後簽下欠條。
可是我已經看清他們的把戲了。
我懶得跟他們廢話,直接拍下手裡的帳單發到家族群。
「@所有人。」
意識到什麼的我媽衝上來搶奪我的手機,側身躲過她摔倒在沙發上。
我媽氣得直拍大腿嗷嗷哭:「你是要逼我啊。」
我哥皺著眉頭看著我:「家醜不可外揚,你趕緊撤回!」
我無辜地看向他:「你也知道找還在讀書的妹妹要錢是家醜啊。」
我哥的臉色青紅藍綠的,十分精彩。
沒幾分鐘,群裡面就熱鬧開了鍋。
「@陳放媽,她二嬸你怎麼還把那種東西算在閨女頭上哦,羞死人了。」
「橋橋不是還在讀大學嗎,你們兩口子做事不地道啊。」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刷屏刷得賊快,我趁著混亂的間隙趕緊收拾東西走人。
7
我連夜訂票回了學校,火車上隨處可見的就是送孩子去學校的父母。
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照顧好自己。
我就這樣呆呆地望著他們,幻想我也是有父母送的。
對面阿姨看我一直看著她們,眼睛紅紅地塞給我一瓣柚子:「吃吧孩子。」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打開手機,看到的是滿屏的未接電話。
打開微信是幾個群聊還有我爸媽的信息。
點開置頂的家族群,我爸媽一個小時前還在群裡面拚命解釋。
「我們就跟小橋開個玩笑的,怎麼可能真的要她錢。」
「對啊對啊她還在讀書的我們就開個玩笑。」
為了讓她們信服,甚至還在群裡面給我轉了一萬塊錢。
說什麼給我的零花錢。
退出群聊點開我媽的聊天框。
「你敢收就死定了!」
「快點出來解釋!」
瞭然於心的我立馬回到群聊,收了這筆錢。
我哥也給我發了消息:「陳橋爸媽年紀大了,也是想著讓你負擔一下壓力,沒有惡意的。」
「我供你讀書也是對你很不錯了,做人要憑良心。」
「你出去打聽打聽,誰家哥哥有我這樣,出錢又出力。」
我氣笑了。
「供我讀書是我逼你的嗎?我沒爸媽嗎?我爸媽的錢去哪裡了,你結婚買房那樣不是爸媽的錢,什麼好處都給你了到頭來你還覺得我得了便宜還不識好歹。」
你也別假惺惺地說你多累多辛苦,我也就大學的時候開學收了你 1 萬塊錢,學費生活費哪樣不要錢?好不容易打個暑假工,還要給你兒子買玩具、給你買手機,真以為我是神仙喝點雨水就能活嗎!
真的是可笑!我就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幹才回家給你帶孩子,好好的暑假工不去,還回來給你倒貼!
我越想越氣越想越氣,回個家還得付房租水電,真的是離譜。
直接截屏聊天記錄發群裡面。
「我可不敢收,收了指不定得被說成什麼樣。」
還不等群裡面有什麼反應,直接退群拉黑一條龍走起。
8
離正式開學沒幾天了,看到地鐵站里人人都抱著個手機,突然靈光一現。
我可以做短視頻啊。
說干就干,當天晚上我就開始寫腳本素材。
我的帳號主要是幼兒教育方面,之前為了安安我做了不少準備。
比如幼兒的學習方向、幼兒感興趣的教學方法,雖然不是很專業,但是也實踐過。
由於我教學的方式比較簡約易懂,吸引了大批的寶媽群體。
他們都在評論區底下發自家熊孩子的搗蛋案例。
不少營銷號拿著我視頻底下的熊孩子案例去發視頻,又吸引了不少粉絲。
一來二去不到 7 天我就積累了整整 2000 粉絲!
我拿著 2000 粉絲的帳號激動得快要哭了,第一次有這麼多人關注我,看到我視頻中的黑眼圈他們會提醒我早點休息。
又或者看到我錄製的時候在中午會提醒我記得吃飯。
心裡暖暖的,感覺回到了我還不是怨婦的時候。
儘管帳號一點一點在做,但是錢還是沒有一絲變動。
我猶豫許久問王姨的女兒要了 500 塊錢並且承諾年底還。
看著微信裡面轉帳 962.58。
「不用還了。」
我沒收,退了回去。
我們沒再繼續對話,我知道她過得並不好。
沒借到錢就只能繼續餓肚子。
在我第三次說我不餓的時候,小米直接往我嘴裡塞了一個雞蛋。
「你 TM 騙誰呢,你不餓你不餓,你神仙啊,兩天沒吃飯了。」
「再不吃就得道成仙飛升了。」
說著還往我微信裡面轉了 1000 塊錢。
我剛想退回去。
室友小蘭攔住了:「這是我們三個人湊的,就當我們入股你帳號了,等到時候賺錢還我們也不遲。」
三個室友一個端著面,一個端著飯,另一個手裡拿著手機錄視頻。
我張大嘴巴毫不在意形象地大口大口吃著。
說不餓是假的,我餓得要死。
9
前一天為了下一個視頻我熬夜到凌晨 3 點,第二天是被室友急急忙忙叫醒的。
小蘭一手拿著手機一手晃著我的肩膀激動地大喊大叫:「火了火了火了,啊啊啊啊啊!」
我睜大眼睛,努力地想理解他們的意思,但是沒理解到,準備倒頭繼續睡。
小米「啪」的一下把沾了水的毛巾丟在我臉上。
我一激靈,睡意全無,看著小蘭懟上來的手機。
!
我瞬間清醒,「騰」的一下站起來,忘記是在床上了,被天花板撞得眼冒金星。
小蘭把手機丟我手上:「好好看看吧。」
說完,室友三人就大氣地轉身離開,深藏功與名。
我緊盯著右下角播放量 2000 萬。
看我許久沒有反應,小蘭問我是不是被嚇傻了。
我癟了癟嘴,衝上去抱住了她們仨。
「謝謝你們。」
小蘭拍了拍我的背:「快去看看你後台私信,有些廣告對接可以賺錢了。」
10
因為上次室友用我帳號拍的一條視頻,我直接火了。
我的後台數不清的私信說要資助,也有許多廣告商想讓我帶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