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蹲下,捂住鼻子!】
原著里這小子可陰了,最愛用迷藥偷襲別人!
果然,在謝江宴掩面的同時,不明粉末也如白霧般遮天蔽日地撒了下來。
我心裡一驚。
幸好我反應得快。
否則要是吸入了這麼龐大的藥量,人就是不死也得廢了。
「咦?」
宋柯緩緩從陰影里踱步走出,面露驚訝。
「這都能躲開?」
「不愧是我看上的新獵物,就是帶勁啊。」
在謝江宴警惕的目光里,他攤了攤手,露出一個示好的笑容。
「哎,別這麼看著我嘛美人,弄得好像我是什麼惡人似的。」
「其實我也只是個心疼你的人啊。」
他語調浮誇,帶著一絲誘哄。
「聽說你很缺錢,這些年一定過得很難吧?」
「不過沒關係,剛好我最不缺的就是錢,而且我最喜歡你這款冰美人了。」
「所以你乾脆跟了我吧,怎麼樣?」
可謝江宴連一秒都沒猶豫,就冷冷拒絕道:
「我不喜歡你。」
宋柯也不惱,笑嘻嘻地一步步朝他走去。
「那你喜歡誰?」
「啊,我知道了!你總是在深夜裡偷偷畫一個女孩子,想來那就是你喜歡的人吧?」
什麼?
雖然情況危急,但我的八卦心還是不合時宜地動了下。
謝江宴居然有喜歡的人了?
誰啊誰啊?
怎麼連我這個上帝視角都沒有見過?
而且,他居然還背著我偷偷畫人家的肖像?
我內心頓時五味雜陳。
最後全化作了一句感慨:
看來孩子真是長大了啊,都知道暗戀要背著外人了……
另一邊,謝江宴的眼神瞬間變得晦暗,隱隱多了幾分危險氣息。
「你調查我?」
可宋柯卻滿不在乎地繼續朝謝江宴逼近。
「想查就查咯,你想怎樣?」
「還有啊,我說你這人,長得那麼帶勁,怎麼喜好那麼沒勁呢?」
他輕蔑地笑道:
「那種看起來就嬌嬌柔柔的小女生有什麼好喜歡的?玩起來最無趣了,一遇到事就只會哭喊掙扎,又軟弱又沒用。就像現在,我要強上你,她能保護你嗎?」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宋柯的語氣陡然鋒利了起來。
他迅如閃電地伸向了口袋,不知道要去掏什麼東西。
但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就在我急得快冒煙時,謝江宴忽然冷聲開了口。
「當然能。」
「我現在能站在這裡,就是她一次次保護下來的。」
「所以——」
話音未落,一拳已經如閃電般揮出,掀起了一陣狠戾拳風!
「砰!」
一聲巨響。
宋柯手還沒碰到口袋,整個人就飛了出去,重重撞到了碗柜上。
杯子盤子叮鈴哐啷地砸到了他頭上,聽得人心驚肉跳。
謝江宴用看死物的眼神俯視著宋柯,陰鬱地吐出幾個字:
「不許說她壞話。」
我直接看傻了。
等等。
謝江宴在我面前不一直是柔弱可憐的小白花形象嗎?
怎麼對外原來這麼能打的嗎?!
寶寶你是個香香軟軟甜甜糯糯的小蛋……氮爆飛彈?
6
震撼之餘,我這才想了起來。
原著里,謝江宴可是在惡人堆里摸爬打滾著長大的。
如果他真是什麼柔弱小白花,又怎麼可能活得到現在呢?
至於那些強制愛他的人,也要麼是靠幾個人一起上,要麼是靠迷藥偷襲。
可一旦讓他們單獨和謝江宴對上……
那將沒一個人會有勝算!
宋柯被打懵了。
他顯然也和我一樣,沒料到謝江宴會那麼能打。
他掙扎著想要爬起來,可肋骨似乎斷了,剛一動就又癱軟了下去。
局勢瞬間反轉了。
看著緩緩朝他走來的謝江宴,那一刻,宋柯終於流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你別過來!」
「我告訴你,我爸媽可是宋氏集團的董事,你要是敢對我做什麼,到時候我一開口,你就完蛋了!」
謝江宴沉靜地俯視著他。
他的臉隱匿在背光的陰影里,顯得格外陰冷。
「那隻要讓你再也開不了口,不就可以了?」
宋柯渾身一顫。
他張開嘴,想要大喊救命。
可下一瞬,嘴裡就被塞進了一瓶藥,刺鼻液體不受控制地猛灌進了他的胃裡!
宋柯的臉「唰」一下變得慘白。
那可是高純度的迷情藥啊!
要是不及時得到緩解,可是會燒壞人的腦神經的!
宋柯發瘋似地掙扎了起來。
可眼前這個少年看著清瘦,力氣卻出奇得大,手連晃都沒晃一下!
一瓶接一瓶的藥下了肚。
一直等宋柯帶來的所有藥都被喝光了,謝江宴這才起身離開了。
出門前,還不忘把門給反鎖了。
身後傳來了宋柯痛苦的呼救聲。
可他大概忘了。
之前的他為了捉謝江宴,早就把這附近的人全都趕走了。
所以現在,也沒人能聽見他的聲音了。
也算是自掘墳墓了。
……
直到謝江宴走出很遠,我還沉浸在他剛才狠戾的舉動里,久久沒有回過神。
「你為什麼不說話了?」
忽然,謝江宴輕聲打破了安靜。
他的語氣不知為何多了一絲忐忑,和前面冷漠的模樣截然不同。
我呆呆地打字。
【啊,因為一直在想剛剛那件事。】
謝江宴睫羽輕顫,語氣更忐忑了。
「那,剛剛那件事,你是怎麼看的?」
被他一問,我這才從巨大的震撼中回過了神。
興奮後知後覺地湧上了心頭。
【還能怎麼看?】
【我當然是站起來鼓著掌看啊!】
謝江宴顯然沒料到會聽到這個回答,微微一愣。
而我則是激動得臉都紅了,手在鍵盤上敲出了殘影。
【寶寶你真的太太太太太厲害了!】
【你知不知道,剛才那個人可是最難搞的大 boss 啊,我本來還在苦惱該怎麼讓你躲開他呢,想不到你三下五除二就把解決了!】
【真不愧是我的寶寶啊,太帥了!】
謝江宴的臉一下子染上了緋紅色。
又變回了我熟悉的純情小白花。
「……真的嗎?」
「你不會覺得我太兇了嗎?不會覺得我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好……很失望嗎?」
【完全不會啊!】
我恨鐵不成鋼地打字道:
【寶寶,你能問出這個問題,就代表你人還是太好了。】
【我要是你,天天被這幫 b 人欺負,早就黑化和他們爆了。】
【世界以痛吻我,我當然就要報世界以上勾拳!下勾拳!直拳!擺拳!飛踢!側踢!迴旋踢!肘擊!頭槌!擒拿!鎖喉!背摔……】
謝江宴再次被我逗笑了。
他幾不可聞地鬆了一口氣,然後忽然很小聲地說道:
「其實我一點都不好,你才是最好的。」
【哎?你說了什麼?我沒聽清。】
「沒什麼。」
【啊你這人怎麼這麼壞!把我胃口吊起來又不說了!】
「什麼,你剛剛還在說我好,現在就說我壞了,果然前面只是在騙我嗎……」
【等等,你別傷心啊寶寶,我倒也不是那個意思……】
7
宋柯的事很快就上新聞了。
他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昏迷了很久。
儘管醫院極力搶救,可神經還是受到了不可逆的損傷,餘生都只能神志不清地躺在床上了。
至於這場事故背後的原因……
無人深究。
因為人人都知道,宋柯平日裡就愛玩那些危險的非法藥物。
所以這次出事,大家也只以為他是自己作死,玩脫了。
可憐宋柯燒壞了腦袋,也沒辦法再為自己澄清了。
謝江宴人生中最大的危機,就此解除。
……
生活重回軌道後,謝江宴去參加了藝術老師的冬令營。
他的天賦就像是褪去灰塵的明珠,在一眾學生中大放異彩。
老師也連連驚嘆,直誇他是萬年難遇的天才。
最後,老師破格為他申請了一個國際賽事的名額。
這場比賽是業內權威。
前三名可以直接被世界級藝術家收入門下,前往國外深造。
無數人為此趨之若鶩。
謝江宴也很珍惜這次機會。
他將全部精力傾注在了繪畫中,一遍遍反覆斟酌、修改。
甚至焦慮到患上了嚴重的失眠症,整晚整晚睡不著,原本冷白的臉上多了一道烏青的黑眼圈。
我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再這樣下去,他好不容易才從那群變態手中脫身,又要倒在自己的畫上了!
我手指無意識地敲著鍵盤。
想著該怎麼才能讓他放鬆一點。
敲著敲著,我的餘光忽然瞥見了鍵盤邊的一個話筒圖標。
我頓時好奇了起來。
這是什麼?
我點了點它,一行說明隨之彈了出來——
語音功能:可以直接將使用者的話語傳到另一個世界,相當於現實世界中的電話。
我:!
早說啊!
早說能打電話,我還用苦哈哈地打那麼久的字嗎?手都要打出腱鞘炎了!
我立刻興奮地想打開這個功能,可手伸到一半又硬生生剎住了。
思來想去,我還是先小心地發了條彈幕:
【寶寶,那個,你想不想聽到我的聲音啊?】
謝江宴一愣。
他眼底倦意一掃而空,瞬間亮起了期待的光。
「想。我想要更多了解你一點。」
【那我說話會打擾到你睡覺嗎?】
「不會。」
他溫柔地輕笑了起來。
「雖然沒聽過你的聲音,但總覺得會很令人安心呢。」
「說不定你一開口,我就不會再失眠了。」
這人到底是怎麼做到每句話都那麼像情話的?
但不得不說,我確實很受用。
當即自信開麥:
【好。那你閉上眼睛,我來給你唱首搖籃曲吧。】
謝江宴聽話地閉上了眼。
可當一曲結束,我期待地問他:
【怎麼樣,有感覺安下心了嗎?】
他卻搖了搖頭,揉了揉泛紅的耳垂,低聲道:
「沒有,我覺得我心跳得好快。」
我登時如遭雷擊。
【什麼!就有那麼難聽嗎?果然你前面說我聲音安心都是騙人的,我以後再也不說話了嗚嗚嗚。】
「我不是這個意思!」
半晌,謝江宴忽然有些無奈地笑道:
「你以前,是不是沒有談過對象?」
【這你都能聽出來?!】
「不,應該說聽不出來才奇怪吧……你在某些方面真的很遲鈍呢。」
……
玩鬧了一陣後。
謝江宴雖然沒被哄睡,但緊繃的精神明顯輕鬆了不少。
終於,在比賽前一天,他成功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外面已經是初冬了。
氣溫馬上就要迎來驟降。
於是,謝江宴和我一起出去買了些保暖用品,順帶呼吸了下久違的清新空氣,整個人都難得放鬆了下來。
我們說說笑笑地回了家。
但剛推開家門,一股嗆人的熱浪就迎面撲來。
這熱浪燒得人臉頰發燙。
可心卻瞬如墜冰窟。
只見客廳中間生了一團火,一個鬍子拉碴的陌生男人正蹲在旁邊烤著火。
一見到謝江宴,他就皺著眉大聲嚷嚷了起來:
「兒子,這麼冷的天,你家怎麼連個空調也不裝?差點凍死老子了!」
「不對啊,我都把你介紹給宋柯少爺了啊?你現在不應該變得很有錢了嗎?不至於連個空調都買不起啊……」
火堆邊,紙屑亂飛。
而火光中間,那幅謝江宴通宵畫了整整一個月的畫,已經被燒得只剩一個角了。
8
我心臟驟停。
我忽然想起來了。
原著里,謝江宴有個名叫謝寶梁的爸爸。
他酗酒賭博,欠債無數,不爽時還會對著家人拳打腳踢。
就是他,硬生生把奶奶氣出了重病。
也是他,逼得謝江宴小小年紀就背著奶奶逃離了家門,踏進了另一座陌生城市。
從此,徹底開始了地獄般的人生。
是我疏忽了。
我之前只顧著防範小混混、宋柯這些明面上的危險。
卻忽略了謝寶梁這個最大的隱患。
這個——
謝江宴一生悲劇的源頭!
另一邊,謝寶梁一邊烤著火,一邊抱怨道:
「兒子,你也太沒出息了。」
「爹剛剛想找點燃料,都只能找到一堆廢紙,不過嘛……」
他忽然咧開嘴,笑嘻嘻地道:
「有幾張紙上畫的小妞還挺漂亮,臉挺嫩的,是誰啊?你給爹介紹介紹唄?」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謝江宴已經閃身到了謝寶梁身邊。
「砰!」
他一把抓住了謝寶梁的頭髮,重重朝火堆按了下去!
火星子噼里啪啦地崩到了謝寶梁臉上,疼得他嗷嗷慘叫了起來。
「放開我!」
「來人啊,兒子要殺親爹啦!」
「沒良心的畜牲,不給爹還債,還要殺你爹!早知道老子當初就該給你溺死在茅坑裡!」
「兒子,好兒子,求求你了,爹快喘不過氣了。」
「這樣,我給你叫爹總行了吧……」
從惡毒詛咒到滿口求饒。
可無論謝寶梁怎麼說,謝江宴的手都紋絲不動。
一直等到謝寶梁變得氣若遊絲,他這才鬆開了些。
隨即像拎一條死狗一樣,把謝寶梁整個人丟出了門外。
謝江宴的聲音嘶啞得嚇人。
「再敢來,我就殺了你。」
說完,重重一聲關上了門。
門外,謝寶梁緩過來後,憤怒地不停拍打著門。
「你這不孝的賤種!」
「老子千辛萬苦把你介紹給了宋柯少爺,你現在倒是有錢了,知道和女人鬼混,還知道玩藝術這種燒錢的東西了,就是不知道給你親爹還債?」
門外是不堪入耳的髒話。
門內是支離破碎的前途。
謝江宴終於撐不住了。
他靠著門板,緩緩滑坐在地,將臉深深埋進了膝間。
我的心也像是被針扎了一樣,細細密密地泛起了疼痛。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沒有實體。
連上前給他一個擁抱都做不到。
我只能絞盡腦汁地安慰道:
【寶寶,你別太難過了……】
可才剛說一句,謝江宴就顫聲打斷了我。
「對不起。」
「明明答應過你會成為畫家的,我也已經很努力了,但好像還是做不到。」
「我讓你失望了。」
我鼻尖猛地一酸。
原來他竟然是在因為我而難過嗎?
心口頓時湧上了一種說不清的複雜感覺。
酸澀、心疼、悸動……
我壓下了它們,儘量維持著平穩的語氣,認真說道:
【我沒有失望,寶寶。】
【其實就算你沒法變成大畫家,我也會永遠陪著你的。】
【還記得嗎?】
【最開始遇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比現在還窮的貧困生呢。】
【那時候我都留在了你身邊,現在就更不會走了,未來也是一樣。】
【無論你未來風光還是落魄,對我來說都沒有區別,你就是你。】
【而只要是你,我就不會離開。】
【你願意相信我嗎?】
我看見一顆水珠靜靜地從他眼角流出,又順著他蒼白的臉劃落。
從前被人欺負時,他沒有哭過。
被燒毀心血時,他沒有哭過。
可在聽到我的話後,他卻落下了眼淚。
他啞聲回應:
「嗯。」
9
大概是太累了。
謝江宴就這樣靠著門板睡著了。
可我卻睡不著。
因為我清楚,謝寶梁遲早還會再找上門來的。
他就是謝江宴苦難的根源。
能毀了謝江宴一次,就會有下次、下下次,直到把他逼至那個死亡的結局。
我必須要做些什麼了。
於是,我切換了視角,開始把視線追蹤在了謝寶梁身上。
月色下,男人正走在回家的路上,邊走邊罵罵咧咧。
我打開語音功能,壓低聲音,模仿起了宋柯那陰森的語氣:
【謝寶梁。】
謝寶梁嚇了一跳,猛地回頭。
「宋少爺?」
雖然這一回頭沒看見任何人,不過宋柯平時就是這樣神出鬼沒的,謝寶梁也沒多懷疑。
他當即擠出了一個諂媚的笑臉。
「宋少爺,您怎麼來找我啦?」
「對了,我那兒子您還滿意吧?臉好看,脾氣也倔,哪哪都很符合您的要求呢!」
胃裡頓時一陣翻湧。
我強忍著怒意,冷聲開口:
【確實很滿意。】
【所以,我打算額外再多給你點獎勵。】
【跟我來。】
說完,我轉身就走。
而謝寶梁也立刻亮起了眼睛,像條流著口水的狗一樣,聽著聲音就跟了過來。
到了一身銹跡斑斑的鐵門前,我言簡意賅地說道:
【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