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嫌棄地撇撇嘴。
「後花園。」
「來了來了。」
等他的功夫,收到秦宋發來的微信。
「在做什麼?我今天來參加宴會。」
「我們真是有緣哎,我今天也來參加宴會。」
「玩得開心哦。」
「嗯嗯你也是。」
發完微信、鎖好屏。
一抬頭,就看到一道頎長的人影走過來。
我盯著那張熟悉的臉,一點一點瞪大了眼睛。
7
秦宋看到我,同樣一臉震驚。
他走過來,「林知?好巧啊,你竟然在這裡參加宴會!」
我努力讓自己冷靜,「啊對,我……同學結婚。你呢?」
「哦,我……遠房親戚的小孩辦周歲宴。」
「嗯嗯。」
我們默契地沒有再繼續追問。
他快速環視一圈。
「方便等我兩分鐘嗎?我打個電話。」
我飛速點頭。
「剛好我也要打個電話。」
我們同步轉身,朝相反方向疾步離開。
我翻出塑料老公的電話號碼,還沒撥過去,他打了過來。
估計在找我。
我壓著聲,率先問。
「你到了嗎?」
他也壓著嗓子。
「不好意思,我這邊臨時有點事。」
我鬆口氣。
「剛好我也有點事,你大約多久?」
「半小時?」
「行!那我們半小時後見!」
掛斷電話,我皺起眉。
總覺得……他的嗓音有些耳熟。
來不及細想,回頭,看到秦宋微笑著走過來。
他依舊斯文爾雅,高挺鼻樑架副無框眼鏡。
我壓下心頭異樣,也柔柔一笑。
這段時間,我和他一直沒再見過面,只保持高頻聊天。
這次見面,好像網友奔現。
熟悉又陌生的奇妙感。
該說不說,我們極為默契。
同時提議去角落的長椅坐一坐。
那裡沒什麼人。
「你在北京待幾天?」
「一周左右吧。」
「我也差不多。」
「嗯嗯。」
「趕巧的話,可以一起回上海。」
「好啊。」
話題變得乾巴巴時,有服務員端來香檳,我和他一人拿了一杯。
伴著酒精,尷尬被沖淡,談話變得熟稔。
半小時後,我們默契地互相說了再見。
我去了趟洗手間。
出來時,莫名感覺頭有點暈。
就在此時,我奶打來電話,火急火燎讓我去 1102。
說完就掛。
我怕她有什麼事,飛奔過去。
房門大敞,我衝進去,卻一個人都沒有。
疑惑間,就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轉身,就看到秦宋跑了進來。
我和他震驚地異口同聲。
「秦宋?」
「林知?」
8
我們都有些搞不清狀況。
兩個人互相看著對方,足足愣了幾秒鐘。
直到——
咔噠一聲,房門被關閉。
我一驚,他也嚇一跳。
我們一前一後走到房門口。
秦宋抬手開門,沒反應。
他掌心施力,用力拽了拽,依舊未果。
房門竟然被反鎖!
與此同時,我終於覺察到,我整個人開始變得不對勁。
整個人暈暈沉沉,渾身燥熱,心跳不自覺加快。
秦宋背對著我,離我半步之隔。
他身上的男性氣息,裹著檀木香,絲絲縷縷湧入鼻息。
撩撥心弦。
腦中有個念頭,讓我……靠近他,抱住他。
我抬腳,慢吞吞朝他挪了半步。
又猛地往後退,緊緊靠住牆,死死掐掌心。
我捂住心口,急促地小口喘息。
他聽到動靜,飛快轉身。
我抬頭看他。
目光在空中交錯。
我才發現,他似乎也在隱忍什麼。
他面容潮紅,黑眸染著毫不掩飾的欲色。
薄唇抿成一條平直的線,血管凸起的額間沁著細密的汗。
我突然反應過來,是那兩杯酒!
現實與虛幻交錯間,我只有一個念頭。
我還沒有離婚,不能讓他做小三!
「秦宋,那兩杯酒……不對勁。」
他咬著牙沉默了兩秒鐘,突然將我攔腰抱起。
大步地、急匆匆朝床邊走。
抬眼,是他筆直緊繃的下頜線、青筋暴起的冷白脖頸。
心跳驟然加速,似要衝破胸腔。
不行不行。
我艱難開口,「秦宋……現在不行。」
等我離完婚。
他沒說話,只是將我輕柔地放到床上。
被子一裹。
……將我包成個粽子,只露出一個頭。
接著,將空調打到最低,擰開礦泉水,蹲下身子,喂到我嘴邊。
「林知,別怕,我不會欺負你。」
9
喂我喝完半瓶水,他躲去了離我最遠的牆根。
一口氣灌下剩餘的半瓶水。
接著開始打電話。
很快找好外援。
他用暗啞隱忍的嗓音輕聲安撫我。
「林知,別怕,馬上會有人來,送你去醫院。」
「你堅持一下,忍一忍。」
咚!咚!咚!
心跳重重地敲擊胸膛。
如果說,初見他,是見色起意。
那麼,此刻,我基本確定了一件事——
我愛上了他。
汗水沁透全身。
我聽到自己說。
「秦宋,雖然現在說這些不合適,但是,我第一眼見到你,就喜歡上了你。」
「如果可以……」
他肉眼可見地愣住了,幾秒後,才反應過來。
急切地打斷我剩餘的話。
「林知,這些話應該由我先說。」
「我也對你一見鍾情。」
「你相信緣分嗎?」
「那場飯局,我推門進去的第一眼,就看到了你。」
「那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
腦中嗡一聲。
我想過他對我有好感,卻沒想到,他竟也對我一見鍾情。
心頭開滿五顏六色的花。
他停頓片刻,繼續說。
「林知,你等等我,我需要處理一件事。」
「等事情結束,我再重新、正式地,向你表白,行嗎?」
我看著他,重重點頭。
「我等你!」
下一秒,他猛地轉身,單手扶牆,深深呼出一口氣。
「林知,你能先別看我嗎?我怕我忍不住……」
視線所及,是他劇烈起伏的胸口、紅得滴血的耳根。
我用力咬住下唇,壓抑住同樣蓬勃的情緒。
從被子裡爬出來,翻出手機,選好電影,將音量調到最大。
他身體一僵,緩慢轉身,不可置信地看我。
我深深呼氣。
「看個鬼片吧,緩解一下情緒。」
10
從醫院醒來,我第一時間給准前任發去消息。
我們倆都很急,決定隔天直接在民政局見面。
約好時間,我收到秦宋打來的視頻通話。
他怕影響我名聲,請他的一位女性朋友,送我去了醫院。
我理了理頭髮和妝容,才按下接聽。
他是典型的濃顏系長相。
隔著螢幕,那張俊臉更具衝擊性。
我一眨不眨盯著他,按也按不住的心跳,狂飛亂舞。
他馬上就是我的了。
嘿嘿。
他也一錯不錯盯著我看,嘴角不自覺勾成翹角。
「還好嗎?」
語氣似乎更加寵溺了。
我也不自覺夾起嗓子。
「沒事了,你呢?」
「我也沒事了。」
「那就好。」
我們突然就沒話說了,只看著對方,傻笑。
他撓撓頭髮,小小聲,純情問我。
「知知,下次見面,我可以……牽你手嗎?」
我聲如蚊蠅。
「嗯……可以。」
夭壽啦。
原來,戀愛是這樣的感覺啊。
會臉紅、會害羞、會心亂。
他紅著耳根,拿掌心搓搓後脖頸。
「那你早點回家,多喝水,吃點清淡的,等我處理完事情,第一時間去找你。」
11
回到家,我奶和我媽在客廳等我。
她倆相視一看,面色都有些不自然。
我皺皺眉。
「老王,老張,你倆有事瞞我?」
我奶撇開眼不看我,卻偷偷用手肘懟我媽。
我媽支支吾吾。
我懶得再問,倒了杯水,一口氣喝光。
「奶奶媽媽,我要離婚!」
兩個人同時瞪眼,異口同聲。
「什麼!」
「我確定要離,奶奶,您也別搞『弔死在我門口』那一套了,還有,媽媽,您也別再勸了,我有喜歡的人,必須要離婚!」
我奶直接急了。
「怎麼還要離啊?難道他不行?」
我媽皺著眉。
「用藥都不行,那是真不行!這是一輩子的大事,不能葬送知知的幸福!」
我奶一拍大腿。
「我就說啊,我家知知多標誌啊,原來是他家小子不行,離!必須離!」
我突然發現一個盲點。
「不是!那藥是您下的啊?」
我奶滿臉歉意。
「我和你劉奶奶也是沒法子了,想著生米煮成熟飯,嘿嘿……」
「不是,您和劉奶奶給我倆都下藥了?」
「哎呀!!知知啊,他不行,你怎麼……」
「我被朋友送去了醫院。」
我奶和我媽同時鬆了一口氣。
我及時中斷關於「他行不行」這件事。
「奶奶,結婚證能給我了嗎?」
「我和你劉奶奶怕你倆偷偷離婚,把結婚證存到一家倉儲公司了。明天就去取,取完就去離!」
我和我媽,「……」
回到房間,我莫名覺得,這事,越想越怪異。
倏地,一個荒誕的想法浮現腦海。
不會吧……
12
我給准前任打去電話。
他拒接了,發來簡訊。
「抱歉,現在不太方便,可以發簡訊嗎?」
我噼里啪啦打去一行字。
「麻煩問一下,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倫敦一野雞大學。你呢?」
秦宋是重點大學。
不是他。
「我也,巴黎某野雞大學。」
「哦,我也冒昧問一句,你唱歌怎麼樣?」
「五音不全。你呢?」
「鬼哭狼嚎。」
秦宋唱歌很好聽。
不是他。
「你會做飯嗎?」
「廚房殺手,炸廚房那種。你呢?」
秦宋堪稱滿漢全席大廚。
不是他。
我大約被搞神經質了。
他們兩個人怎麼可能是同一個人。
我徹底鬆口氣,發去一條。
「煮泡麵算嗎?」
「……打擾了。」
「你那邊搞定了吧?」
「搞定了!領了頓家法。」
「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