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覺地摘下帽子和口罩,繃著臉,眼睛緊閉,睫毛微顫,有些緊張,但整張臉卻乖乖的。
好像我接下來要做的,對他來說是一件非常鄭重的事。
這也太犯規了吧?
我不禁感嘆,手上卻毫不猶豫,一把揪住了魏寒洲的耳朵。
手感很好,還帶著熱度。
我輕輕扯了扯。
都沒怎麼用力,就紅透了。
「算了,這次就放過你。」
我低下頭,嘴唇貼著他的耳朵,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這下耳根連帶整張臉都爆紅了。
聽見他悶哼一聲,慌亂地要起身。
但等魏寒洲回過神,第一反應卻是勃然大怒:「你怎麼……難道你對陳燦也這樣?」
他臉色不斷變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
我一下就被他的想像給噁心到了。
怎麼可能?
如果現在是陳燦在我面前,我能把他耳朵都扯成順風的,沒擰下來都算我對他的溫柔。
我嗤笑一聲:「我怎麼對陳燦的,跟你有什麼關係?」
魏寒洲急了:「不行!你答應我的,以後只許玩弄我,不許這麼對我兄弟!」
我雙手環抱胸,漫不經心地說:「那要看你的誠意了。」
魏寒洲眼眸一暗。
忽然單手越過我撐在椅背上,高大的身影完全將我籠罩。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麼,無措地看著他。
耳邊傳來輕輕一聲撥片聲。
椅背猛然間被放平,他如影隨形地貼了上來,單手撐在我耳側的椅背上。
壓低聲音,語氣危險地問:「陳燦也會這麼對你嗎?」
我一下子就萎了。
我勃然小怒:「我還天天扇陳燦呢,你也要嗎?」
魏寒洲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沖我仰起了臉。
「可以嗎?」
抱歉,傷害男人的事我辦不到。
但我會當個事辦的。
6
魏寒洲好像被我那一巴掌扇開竅了。
他對我的喜好、審美和口味了如指掌,還背下了我的課表,一下課就準時帶著禮物出現在我班門口。
有時候是奶茶,有時候是燒烤,有時候是我抽了很久都沒抽到的盲盒。
我立即捧著他的臉,驚喜地說:「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的?你真的好厲害啊,連這一款都買得到!」
魏寒洲都快被我哄成胚胎了,還在那裡死裝。
手想插褲兜里,但跟空氣搏鬥了幾秒後,還是摟上了我的腰。
「我就猜你喜歡這個。其實還好吧,也沒有特別難買,你還喜歡什麼?」
他淡淡的,我也夾夾的。
「誒呀怎麼可能猜出來的啊,告訴我嘛,你到底怎麼知道的?」
「是我們心有靈犀……」
「勞資蜀道山。」
魏寒洲的耳朵在我手中如螺旋般旋轉,終於招了。
「……好吧其實是我問陳燦的。」
我突然想起昨天陳燦給我打的電話。
「姐,你說我室友是不是有病,最近老問我你喜歡什麼討厭什麼,說幫我討好你,他一個外人討好得明白嗎他?全世界只有我最會伺候你!」
陳燦語氣驕傲,帶著不知道哪來的優越感。
到底在得意個什麼啊?
我:「有事啟奏,無事滾。」
陳燦連忙小心翼翼地問:「沒什麼,就是想問一下,姐你都沒怎麼使喚我了,是最近心情很好嗎?還是你在外面有別的弟弟了?」
沒有新弟弟,倒是有新舔狗。
最近魏寒洲老是黏著我,害我忘了我還有一個僕人。
我敷衍地說:「你想太多了,我就是最近有點忙,等我忙完了再來折磨你。」
「好的姐,那你一定要記得啊。」
回過神來,我覺得魏寒洲對我這麼好,我不表示一下好像受之有愧。
就把一些本來打算扔給我弟的不要的廢品送他了。
魏寒洲翻出三個水杯,一大堆洗髮水小樣,兩盒指甲剪,一捆鞋帶,沒用的小夜燈,手機殼,化妝棉,梳子和應援棒。
他面不改色地收好,一臉幸福地說:「寶寶你對我太好了!」
在睜眼說瞎話這方面,他跟我弟是一樣的。
我感覺良心有點痛,就把我媽給我寄的一些特產送給魏寒洲了。
第二天又接到我弟的電話。
「姐,今天我室友帶了一盒粽子回來,我搶了一個,吃起來感覺像咱媽做的,你說巧不巧。」
他不問,我不說,他發現,我驚訝。
「怎麼會?好神奇!」
「這麼一說我有點想吃家裡做的粽子了,最近家裡有寄粽子來嗎?」
我沉默幾秒:「沒有。」
陳燦又嘀嘀咕咕地納悶了幾句,掛電話前,他最後跟我說了一句話。
「姐,我兄弟魏寒洲你記得吧?他最近好像在給某個女生當舔狗,笑死我了,他之前還嘲笑我給你當舔狗,結果現在自己卻在舔別人,哈哈哈哈哈!」
我不知道該回什麼。
因為這倆人都是我的舔狗。
真是,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7
跟陳燦打完電話,我才發現魏寒洲給我發了十幾條微信。
【七夕那天你有空嗎?想請你出去看電影……】
【要是沒空的話也沒關係,我只是覺得那個電影比較適合兩個人一起看。】
【為什麼不回我消息,是不是在忙?】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你是不是煩我了?】
【明明算命的說我這個月不會當狗的,他算的一點都不准……】
【陳燦在打電話,電話那邊是你嗎?】
【哈,認真想了一下,不知道我哪裡比不上陳燦了,就因為他先來嗎?如果那傢伙也可以的話,為什麼我不可以?】
【如果陳燦消失了,你會難過嗎?】
看到這條的我:!!!
不是,我還一句話都沒說呢,我弟弟怎麼就要沒了?
我趕緊解釋。
【剛剛讓人幫忙搶電影票,沒看到消息。】
魏寒洲馬上發了一個親親的表情。
我又切到陳燦的微信對話框。
【姐,買到兩張,5 排 6、7,明天我來接你嗎?】
我一愣。
【啊,你也要去嗎?】
陳燦那邊死寂了幾秒,幽幽地問我。
【那你跟誰去?】
【沒有告知的義務。】
看到回復的陳燦難以置信,在電腦面前躬成一隻絕望的大蝦。
「到底是哪個賤人在七夕把葉昭然約出去看電影了啊?」
魏寒洲臉上燦爛的笑容還沒收回去,聞言茫然地問:「啊?」
陳燦悲痛欲絕地說:「她讓我給她定兩張電影票,我買完才知道沒有我的份!」
魏寒洲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遍:「她讓你給她定兩張電影票……兩張電影票,嘿嘿……」
他花了好久才止住暗爽,嘴角比 AK 還難壓,最後在陳燦奇怪的眼神中昧著良心評價了一句。
「哦莫,那很壞了。」
「哦莫?」
「我是說,哦莫聽穿林打葉聲,何妨吟嘯且徐行!」
但陳燦還是在盯著他看,一直看到他不得不收了笑容。
「念句詞也不行嗎?」
「你有病吧你!」
「沒有啊。」
陳燦嚴肅地說:「你以前只會大罵葉昭然冷酷無情,然後苦口婆心勸我別做壞女人的狗了,為什麼現在竟然會說這種話,而且為什麼我倒霉你還笑得這麼開心?兄弟,你真的不對勁。」
魏寒洲:「沒有,你看錯了,我現在一點都不開心,你到底哪隻眼睛看到我開心了?嘿嘿。」
「兩隻眼睛都看到了!哥們你別笑了,你笑得我都開始害怕了,你爹的,我都說了別笑了你聽見沒?」
面對無能狂怒的陳燦,魏寒洲低頭沉思。
明明一開始是為了不讓兄弟受苦才當舔狗的,怎麼現在越當舔狗兄弟卻越受苦啊?
可能是陳燦天生命苦吧。
魏寒洲說服自己,開口道:「其實我覺得當舔狗也沒什麼,萬一遇到的是很好的女孩子呢,那也沒辦法對吧?」
陳燦緩緩後退:「哥們你現在是清醒著嗎?」
「真的,我覺得當舔狗也是一個很珍貴的人生經歷,沒當過舔狗的男人是不完整的,陳燦你別走,兄弟跟你說幾句心裡話,當舔狗也是有訣竅的……」
這天我收到來自牢弟的一條莫名其妙的微信消息。
「姐,我兄弟好像當舔狗當瘋了。」
8
和魏寒洲出來看電影的時候,他有點太蕩漾了。
一下子勾勾我的小拇指,一下子玩我頭髮,害得我腦子裡的電影劇情都一卡一卡的。
但我覺得這不能怪魏寒洲。
因為我們左邊的小情侶已經親得不知天地為何物,右邊也不知道在幹什麼,帶得我這邊的座椅也在晃,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看 4D 電影。
我真怕他們把孩子生螢幕里。
氣氛已經烘托到這了,我感覺我和魏寒洲不親一個都對不起大家。
於是他向我靠近了 1cm,我也不動聲色地往他的方向蠕動了 1cm。
螞蟻競走了十年了。
即將碰到之際,忽然有人從我們面前走過。
我一緊張,條件反射地給了他一巴掌。
魏寒洲愣住:「要這樣才能親嗎?」
我的臉都憋紅了,胡亂地「嗯」了一聲。
他說:「好吧。」
等電影放完,走出放映廳的時候,魏寒洲的臉也腫了,我的口紅也花了。
我們倆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神情堅毅得可以去開老兵燒烤。
走到一半,魏寒洲說他有東西忘拿了,讓我在影院門口等他。
我拿出鏡子緊急補了個妝,突然感覺身後涼颼颼的。
讓我想起十歲生日那天,因為唯一一個生日帽被我戴了,陳燦像鬼一樣盯了我一整天。
我猛然回頭,看見把腦袋塞進景觀樹里的陳燦。
我就知道!
我大步上前揪著他的耳朵把他拎出來:「跟蹤我,你不想活了?」
陳燦哭喪著臉說:「姐你聽我解釋,我就想知道我未來姐夫是誰,如果是我認識的人,我就不活了!」
怎麼就不活了呢,你知道我從魏寒洲手下保住你費了多大勁嗎?
我試探性地問:「如果不僅是你認識的人,還是你朋友呢?」
光是認識的人就這樣了,要是被他知道跟我看電影的是他兄弟魏寒洲,我怕陳燦當場剔肉還姐。
陳燦屈辱的淚,炸了出來。
「姐,我求你放過我朋友吧!他們都是好人!」
我不禁動了惻隱之心。
不怪陳燦這麼激動,因為我們曾經十二年的交友範圍高度重合。
以至於我談的帥哥都是他的朋友。
然後分手後,我弟的朋友總是會莫名其妙地少一個。
有時候還會莫名其妙地挨頓打,真是讓人想不通。
我長嘆一聲,低頭瘋狂給魏寒洲發消息,讓他先別出來了。
但魏寒洲不知道是不是沒看到消息,出來後徑直走到我面前,還宣誓主權一般看了陳燦一眼。
陳燦驚訝地說:「寒洲,你也在這裡看電影啊,好巧啊!」
魏寒洲淡淡地說:「不巧,我本來就是跟……」
我頭也沒回,左胳膊肘痛擊他小腹。
陳燦怒了:「你怎麼可以打我兄弟……」
我右胳膊肘痛擊他小腹。
雙手展開,我將以高達形式出擊!
不是。
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