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霜完整後續

聚會結束後，一個女生忽然哭著撲到裴聿年懷裡。

「有人尾隨我，幫幫我好不好？」

我和裴聿年一起把她送回家，把這件事情當成了一個小插曲。

三個月後，我在出差時收到裴聿年和人打架的消息。

趕到醫院後，那個女生坐在裴聿年身邊。

她心疼得直掉眼淚，聲音哽咽。

「你傻不傻啊，你要是出事了我怎麼辦？」

裴聿年輕笑一聲，擦掉她的淚，滿眼疼惜。

「別擔心，我怎麼放心丟下你一個人呢。」

這一刻我沒有難過，反而是鬆了一口氣。

成年人，只篩選，不糾纏。

1.

裴聿年額頭上包著紗布，姜柳半個身子都靠在他懷裡。

這句話，我以前也聽過的。

裴聿年的父母常年在國外，僅有的聯繫就是打錢。

無人看管，他的性子一向桀驁不馴。

我們大四那年剛談戀愛，一群人在路邊的燒烤攤吃飯。

去衛生間的路上，一身酒氣的男人攔住我，滿口下流話。

裴聿年跑過來上去就是一拳，場面越發混亂。

那是我第一次看見裴聿年那麼暴戾的一面。

後來在救護車上，我看著他滿頭的血泣不成聲。

裴聿年忍著傷痛安慰我，「別擔心，我怎麼放心丟下你一個人呢。」

「別哭了，是我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打架了，好嗎？」

朋友都打趣說，除了我，還沒見過誰能讓裴聿年乖乖收斂所有壞脾氣。

到如今我們戀愛五年，他為另一個人破了例。

記憶里的聲音和現實重疊。

我走近幾步，輕咳一聲，兩個人瞬間分開。

姜柳站起身，侷促地站在一邊。

她穿著藕色的長裙，眼尾泛紅，楚楚可憐。

裴聿年若無其事地拉住我的手，滿眼關切。

「你不是在出差嗎？怎麼不提前告訴我，我去接你。」

我盯著裴聿年看了幾秒。

「你不是答應過我再也不打架嗎？」

裴聿年不自然地抿了下唇，拉我的手緊了一下。

他還沒說話，姜柳著急地解釋道：「落霜姐，你別生氣，聿年哥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

「我找了個酒吧的兼職，有人對我動手動腳，要不是聿年哥，我……」

見我面色不對，裴聿年拉著我坐下，半蹲在我面前。

「你別多想，那種情況下不管是誰我都會幫忙的。」

「對不起寶貝，又讓你擔心了。」

我還不知道裴聿年有這麼心善的一面，視線落在不遠處，一個女生打著吊瓶哭著打電話。

模糊的字眼能聽出來她是在借錢。

我示意裴聿年看過去：「你看那個女生身邊沒有朋友家人，還要找人借醫藥費，你幫幫她吧。」

裴聿年掃了一眼，下意識拒絕。

「我又不認識她，憑什麼幫她？」

我扯了扯唇，不想再多說，抬腳往外走。

裴聿年慢半步走在我身後，姜柳則緊緊跟在他後面。

到醫院門口後才發現下大雨了。

裴聿年看了看我，試探地問：「落霜，下雨天不好打車，姜柳今天又受了驚嚇，我先送她回去再來接你好不好？」

「隨你。」

我看著手機上的工作信息，隨口一答。

刮獎刮到一個謝字就足夠了。

愛情也一樣，沒有必要把謝謝惠顧四個字颳得乾乾淨淨才肯放手。

早在他對姜柳不一樣的那刻起，我就不會在原地等他了。

2.

回家後我開始收拾行李。

裴聿年回來的時候，我沒有再像往常一樣緊張地給他遞毛巾煮薑茶。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他獻寶似的從懷裡掏出一個紙袋。

「這家小蛋糕你提了好幾次了，我特意給你買的。」

這家店在北邊，姜柳家也在北邊。

是特意還是順路，我已經不在乎了。

「裴聿年，我們分手吧。」

「今晚我睡客房，明天我會搬出去。」

說完後，不顧裴聿年的臉色，也不在意他的回答。

我轉身往樓上走，手腕被緊緊攥住。

裴聿年問：「什麼意思？」

我反問他：「你不累嗎？」

裴聿年愣了一下，似乎沒反應過來是什麼意思。

「你的車上換了薰香，哪怕我說過好幾次聞不了那個味道，你依然沒換。」

「我從不暈車，也不喜歡在車上吃零食，那你是給誰準備的呢？」

「一個月前開始，你每天都會晚回家一個小時，只為了繞路送姜柳回家。」

「這樣周旋在兩個女人之間，要照顧她，又要瞞著我，你不累嗎？」

我給過裴聿年機會的。

第一次我問起車上的東西，他雲淡風輕地說了句客戶隨手放的。

第二次我提前下班去裴聿年的公司找他，卻看見他提前離開，副駕坐著姜柳。

那晚吃飯時，我問他：「你最近怎麼回家比之前晚了？」

裴聿年給我夾菜的手頓了一下，「公司調整了通勤時間，以後不出意外的話都是這個時間。」

我沒有再追問，心裡開始有了分手的打算。

五年的感情對我來說很漫長，也很難得，說不難過是假的。

畢竟我付出過真心，也期待過兩個人組建家庭。

我給了自己一個月的緩衝期，早出晚歸，避免所有親密接觸。

直到這次裴聿年為了姜柳打架，沒有想像中的難過，反而是鬆了一口氣。

成年人，只篩選，不糾纏。

變過心的人永遠不可能只變一次。

就像隔夜的飯，再怎麼吃，都是餿的。

裴聿年臉色一變，動了動唇卻沒發出聲音。

半晌，他才解釋道：「我就是覺得姜柳很可憐，她從小跟著奶奶生活，父母帶著弟弟在外地，對她不管不問。」

「她一個人要照顧老人，還要上學，打工賺錢，你以前不也是這麼過來的嗎？你應該可以理解她的不容易啊。」

「我已經跟姜柳說過了，只是把她當妹妹，資助她上學，其他的什麼都沒有。」

我不由得笑了一下，一根一根掰開他的手指。

「都是成年人了，這種冠冕堂皇的話是為了降低你的愧疚感，還是你覺得我會傻到信以為真？」

「她可憐和我有什麼關係呢？你可以心疼她照顧她，但憑什麼要我接受呢？」

「你是真的不懂她的心思還是假裝不懂？對我而言，感情里容不下第三個人。」

我回到臥室把門反鎖，靜靜地躺在床上。

裴聿年在門外一句又一句地解釋。

直到他的手機響起，我聽見他輕柔細語地安慰對方。

「怎麼會突然暈倒呢？別怕，我現在過來。」

門外安靜了一會兒，又響起裴聿年的聲音。

「姜柳她奶奶突然暈倒了，一時半會找不到別人，我去看看。」

「我保證很快回來，你自己先冷靜一下吧。」

3.

裴聿年一夜未歸。

招呼著師傅往車上裝東西時，裴聿年回來了，身後跟著姜柳。

裴聿年走上前，拉著我走到一邊。

「你到底在鬧什麼？我昨晚已經跟你解釋了，你不信的話讓姜柳跟你說。」

姜柳看了我一眼，害怕似的往裴聿年身邊靠了靠。

「都是我不好，我和聿年哥真的沒什麼，如果你還是介意的話，那我就不要聿年哥的資助了，我自己也可以打工賺錢的。」

「落霜姐，你別為了我跟聿年哥生氣，他真的很喜歡你。」

她一邊說著一邊委屈得紅了眼眶。

裴聿年嘆了口氣，「行了，資助是資助，這是兩碼事。」

姜柳是突然出現在我和裴聿年之間的。

三個月前我們和朋友聚會，晚上結束後在路邊等司機。

姜柳忽然衝過來抱住裴聿年，臉上掛著淚，身體微微顫抖。

「有人尾隨我，幫幫我好不好？求求你了！」

看著不遠處的醉漢，裴聿年伸手拍了拍她的背。

都是女生，我理解她的那種恐懼，沒有出聲阻止。

等情緒冷靜下來後，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鬆開手。

「不好意思，剛才我太害怕了。」

我和裴聿年把姜柳送到樓下，她提出想留一個聯繫方式。

裴聿年下意識地看向我，無聲詢問我的意見。

我直截了當地拒絕道：「不用了，你以後自己多小心一點。」

姜柳眼神暗了幾分，慢慢垂下頭。

「我就是想等有機會了請你們吃個飯，今天很麻煩你們，如果不做點什麼我會過意不去的。」

僵持到最後，裴聿年給她留了一張名片。

我以為只是一個小插曲，沒想到她成了我和裴聿年之間的一根刺。

說來可笑，不過短短的三個月。

我甚至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時候開始變得熟稔，一點點越過了朋友的界限。

或許他們目前什麼都沒做，但是不代表以後不會。

如果我委曲求全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那最後受傷最深的人一定是我。

看著師傅把所有東西裝好，我出聲打斷兩個人。

「麻煩讓讓，你們擋路了。」

裴聿年的耐心似乎用盡了，他煩躁地嘖了一聲。

「林落霜，不就是打了一次架，你至於揪著不放？我們在一起五年，你對我連這點信任都沒有？」

「怕你想太多，我專門把姜柳叫過來跟你解釋，她奶奶還在醫院，一聽你誤會了二話不說就來了。」

「都是女生，你以前也被醉鬼堵過，如果不是我衝上去，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你就不能換位思考一下？」

裴聿年把話說到這兒，就不能好聚好散了。

我甩了甩手，用盡力氣給了他一巴掌。

「帶著你的妹妹滾遠點，別來噁心我。」

4.

我搬回了自己兩室的小公寓。

這裡是除了裴聿年的房子外，我在這個城市唯一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