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的汽車修理店招了個學徒工。
小伙子勤快,嘴甜,深得老公賞識。
老公用心培養他,希望他能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
誰知小伙子突然離職,轉身在我們隔壁開了個修理店,把我們的生意都搶光了。
就在我們撐不下去準備倒閉時,轉機突然來了。
1
送女兒去跳舞后,我順路去店裡看下。
遠遠看到精藝維修店門口停滿了車,而隔壁我老公的老陳維修店一輛車都沒有。
準備到店裡時,我看到老顧客劉忠的白色起亞往我們店門口開。
可路過精藝維修店時被周精藝攔下來了。
劉忠按下車窗,周精藝笑眯眯迎上去。
「哥,上我店裡坐坐,剛泡的上好龍井,哥嘗嘗鮮。」
「下次吧,我準備拿車給老陳保養。」
「上我那保養也一樣的,我技術哥你還不知道嗎,我師傅真傳,穩穩的,肯定幫哥把愛車保養到位。」
周精藝伸手比了個數。
「我給哥打這個折扣,給你用最好的油來保養。」
「走,我們喝茶去。」
劉忠笑得合不攏嘴。
「好好好,信你小子一回。」
眼看著劉忠就要往周精藝店裡走,我趕緊加大油門開過去,急剎停車,大叫了聲小劉。
「老陳昨天剛跟我說好久沒見你了,今天風就把你吹來了,真巧。」
「走,進店裡,讓老陳幫你保養車子。」
周精藝客氣跟我打招呼,一如從前一樣。
「嫂子來啦,要不要一起喝茶?」
我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但還是忍不住在心裡罵了句「喝你媽」。
我沒搭理周精藝,又叫了一次劉忠去店裡。
劉忠笑著拒絕,「嫂子下次吧,我去小周店了看看。」
不用說都知道,所謂的下次就是沒有下次了。
看著周精藝店門口排滿了等維修的車,我一口氣梗在心口,上不來下不去,難受得很。
我咬牙跺了下腳,把惡氣跺出來,身後傳來周精藝譏笑的聲音:
「嫂子輕點,回頭別把鞋跺壞了,師傅幾天沒開張還得幫你買鞋,那不是雪上加霜了。」
我沒壓住怒火,罵人了。
「周精藝,你個黑心肝的白眼狼,你會有報應的!」
罵完,我蹬蹬蹬往店裡走。
2
一進店就看到老公陳銘正在擦他的工具,他邊哼著歌邊擦,好不悠閒。
看他那副鳥樣我的怒火更旺盛了。
我走出去啪地把電動車鑰匙摔在桌上。
陳銘聽見聲音,抬頭看我。
「誰又惹我家掌柜生氣了?老公去幫你出氣。」
我扭頭看了眼門外,回頭指著他手裡的工具罵到:
「生意都被別人搶完了,你不想辦法拉客就知道在這擦擦擦。」
「真是吃飽了撐著,有這閒工夫你不如主動聯繫客戶要不要修車保養車,網撒下去總會捕到魚。」
「再不然你就衝過去干他一架,總比在這……」
跟陳銘的視線對上,他眼裡有來不及收好的疲憊。
我說不下去了。
店裡生意不好,他比誰都著急。
而且我剛剛說的那些方法,早在一年前我們就試過了。
甚至做了更多努力,都沒用。
店裡的生意越來越差,三五天不開張是常有的事。
陳銘在努力挽回客戶的同時,把自己的心態也修煉好了。
「現在經濟下行,大家生意都不好做,心態要放寬些。」
「再說我們又不是一輛車都沒有,還是可以維持一個月的生活的。」
說到這我更生氣了。
「可原來我們的生意很火爆,自從周精藝在旁邊自立門戶後,明里暗裡把客戶都搶過去了!」
就像剛剛,他攔住劉忠,把人帶到他店裡,直接截胡我們的顧客。
這口氣我怎麼也咽不下去。
「大家都憑本事吃飯,他有本事是他的事,我守好我的忠實客戶就行。」
「現在汽修競爭激烈,不是他周精藝,也會是別人。」
「退一萬步來說,我帶出一個好徒弟,也算是一種本事。」
「老婆,想開點吧,我們好好把日子過好。」
「我想不開!我過不好!」
我氣得面部變形。
「那人可以是任何人,就是不能是周精藝!」
就在這時,周精藝慢悠悠走進來。
「師傅嫂子,你倆吵架呢!」
3
「我怎麼聽著吵架的內容跟我有關啊?」
我翻了個白眼。
「關你屁事!」
「你來幹嘛?請你滾出去,這裡不歡迎你!」
陳銘看都不看周精益一眼,低頭繼續舞弄他的工具。
周精藝摸著鼻子笑了下,走到茶几旁,熟絡地倒了杯水喝。
「師傅擦工具呢,今天又沒開張吧?這連續好幾天沒車修,師傅的手藝會不會生疏了?」
「不然我開輛車過來讓給師傅修修,把今天的生活費給賺了。」
陳銘抬起頭,淡淡地說:
「周精藝,炫耀夠了就回去吧。」
我是暴脾氣的人,做不到像陳銘那樣淡定,我拿起掃把就趕人。
「就是!有什麼好炫耀的,趕緊給我滾!」
周精藝利落躲開我的掃把,他趁機一腳踩住掃把,似笑非笑地說:
「嫂子你別總是這麼粗魯火爆,小心我師傅受不了在外面找其他小姑娘。」
天殺的白眼狼,搶生意就算了,還在這挑撥我們的夫妻感情,真當我好欺負是嗎?
我正準備拿茶几上的水潑他,被陳銘攔住了。
「老婆別衝動,我來解決。」
說完陳銘站起來,走到周精藝身邊,問他有什麼事需要幫忙。
周精藝笑出聲來。
「還得是我師傅,啥都瞞不過你。」
「怎麼瞞不過?你偷偷加顧客微信拉攏他們,偷偷租了隔壁門面開店這麼大的事,不就瞞得挺好的。」
周精藝臉上一僵,還是厚著臉皮提出了他的請求。
原來是有輛車他搞不定,想叫陳銘幫忙檢查一下。
周精藝說是求幫助,我看更像炫耀,又或者是使喚。
「這輛車保養得有五位數利潤,師傅可得檢查仔細了,別把陳師傅的招牌給砸了。」
「師傅以前也沒有一輛車賺上萬塊吧?要不怎麼說長江後浪推前浪呢。師傅還是太老實了,不會賺錢。」
我聽陳銘說過,周精藝出去自立門戶有一個原因是他想「多賺錢」,而陳銘只想賺本分錢。
在汽修行業,「多賺錢」的方式有很多,比如摻假油,多報故障等。
除非是專業人士,不然很難看出其中的手段。
周精藝曾暗示過陳銘多給顧客報故障,車子要修的地方多了,顧客需要支付的維修費就高。
他說總不能顧客換個空調格就真的只換空調格,那才多少錢?最起碼把機油格和空氣格也換了,不然豈不是浪費資源?
陳銘有自己的原則,當然不會按周精藝說的做。
他以過來人的經驗提醒周精藝,汽修關係著汽車的安全駕駛,跟生命相關,容不得一點馬虎。
周精藝點頭說聽師傅的,眼裡的精光卻讓人忽略不掉。
現在,他開店以自己的方式賺錢,不到兩年時間,賺的比陳銘好幾年還多。
有些錢真不是誰都能賺的。
周精藝見陳銘遲遲不答應幫忙,施捨一樣答應檢查完後給陳銘 200 塊手工費。
陳銘氣得叫周精藝馬上滾出去。
周精藝卻苦著臉說:「師傅,那車剎車有問題。」
4
陳銘對修剎車有執著。
他當年還是學徒工時,學藝不精。
有一年過年他爸剎車壞了,準備拿去維修。
陳銘自告奮勇幫他爸修剎車,結果沒修到位,他爸開車時剎車失靈出車禍,在 icu 躺了一個多月才撿回性命。
從那以後,陳銘開始勤學技術,認真對待每一次維修。
尤其是剎車有問題的,他一定會修到底。
哪怕有一點雜音都不行。
所以聽到周精藝說車子的剎車有問題時,陳銘打算去看看。
「這才對嘛,師傅以後我們有錢一起賺。」
周精藝樂呵呵地把陳銘往他店裡帶。
就在這時,我的電話響了。
接起來,是女兒舞蹈培訓班老師。
「雨凝媽媽,雨凝受傷了……」
一聽說女兒受傷了,陳銘顧不上去看剎車,拿車鑰匙就想去看女兒。
周精藝攔住陳銘。
「師傅,讓嫂子一個人去可以了,你先幫我看看車,車主馬上來拿車了。」
陳銘沉聲叫周精藝讓開。
「難道雨凝的安危還沒有你的車子重要嗎?」
「我沒有說雨凝的安危不重要,只是剛才老師打電話的語氣不急,說明雨凝的傷不算嚴重。嫂子先去,你晚點再去也一樣的。」
「這樣吧師傅,手工費我給你 500 塊錢,回頭你給雨凝買補品補補,我夠有誠意了吧?」
周精藝還想繼續說,我再也忍不住,衝上去打了他一巴掌。
「周精藝你滾開,你再敢攔著我們試試?雨凝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拚命!」
周精藝被打得發火了。
「好好好,師傅你不肯幫忙是吧?算你狠,我以後再求你我就是狗。」
我和陳銘趕到舞蹈學校後發現女兒的手脫臼了。
雖然老師已經接好了,但我們不放心還是帶她去醫院檢查。
直到醫生說沒事不用太擔心,我的心才徹底放下來。
下午五點多,我們一家三口從醫院回到修理店,周精藝聽見聲音出來對陳銘冷嘲熱諷:
「師傅,別以為就只有你有技術,你不幫忙我照樣能搞定。」
「死腦筋不知變通,你就紅眼看著我賺錢,等著你的店關門大吉吧!」
後來才知道,陳銘今天沒去幫周精藝看剎車,讓我們躲過了一劫。
並且,即將撐不下去的老陳修理店迎來了轉機。
5
因為陳銘沒幫忙,周精藝搶生意更厲害了。
已經到了不要臉的程度,他使出各種手段搶生意,就差沒進我們店裡把車開進他的店了。
沒辦法,誰讓他的門面在前,我們的在後,車子開過來必須經過他門面呢?
不過我反而沒有前段時間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