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知是京圈的天才太子爺。
年紀輕輕就患上了抑鬱症。
程母放話:「誰能讓我兒子變回正常人,獎勵一個億!」
身為保姆女兒的我,近水樓台先得月,第二天就拉著他去蹦極。
滑雪、衝浪、攀岩……
再談一場甜甜的戀愛。
在我的努力下,太子爺逐漸變成了陽光大男孩。
程母很滿意,甩給我一個億,安排我死遁海外。
程硯知得知我的死訊,枯坐三天,不吃不喝。
之後像瘋了一樣拚命鑽研克隆學,連續攻破多項技術難關。
多年後,榮獲諾貝爾獎,上台發表獲獎感言。
全球直播鏡頭前,他眼眶濕紅:
「老實講,我做科研不是為了探索宇宙的奧秘,而是復活我的初戀……」
這時,一個記者拿著 iPad 過來展示。
「無意冒犯,程院士,但根據我們調查,您的初戀好像一直都在人世……」
記者點開一個視頻。
法國某家夜店,我揮灑著香檳,在舞池裡蹦迪:
「帥哥!帥哥!Party!Party!」
「你們都給我嗨起來!」
1
黃油香氣混合著微苦的咖啡味,在巴黎清晨的公寓里瀰漫。
我正叼著一個剛出爐的麵包,專注地看著電視螢幕上的諾貝爾頒獎典禮直播。
我在讀大學的導師是今年的提名者之一,面子還是要給的。
當鏡頭給到生物學獎得主時,我立刻愣住了。
是個亞洲男人,清冷俊美。
一身剪裁得體的高定西裝,襯得肩寬腿長。
驚艷了全球,也驚掉了我嘴裡的麵包。
「啪嗒」一聲,掉在地上。
程硯知。
他是我多年前的一個客戶。
也是我的……
前男友。
他走上台,連聚光燈也在追著他。
神情淡漠得像一尊沒有感情的雕像。
他開口時,全球媒體瞬間都屏息凝神,想聽聽他的心路歷程。
「我做科研……」
他聲音微啞,透過麥克風傳遍世界。
「不是為了探索宇宙的奧秘,而是為了復活我的初戀。」
我心裡咯噔一下。
一股不祥的預感,像電流般竄過大腦。
不會吧?
鏡頭給了他一個特寫。
那雙眼睛盛滿了難以言喻的悲傷,光是看著都讓人動容。
他似乎想笑一下,嘴角卻只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弧度。
全世界都為這深情心碎。
而我手腳冰涼。
這時,一個突兀的聲音響起,緊接著一台平板遞到了程硯知。
那位白人院士滿臉欣喜。
「程院士!根據我們調查,您的初戀目前正在法國開派對!」
視頻被點開,公放。
下一秒,震耳欲聾的電音響徹整個莊嚴肅穆的頒獎大廳。
畫面里,法國某家知名夜店,燈光迷離。
我畫著煙燻妝,穿著弔帶裙,正踩在卡座的桌子上。
一手舉著香檳,一手揮舞著,對著底下無數金髮碧眼的帥哥瘋狂吶喊:
「來!都給我嗨起來!」
音樂高潮處,我仰頭灌下一大口香檳,笑得像個瘋子。
直播鏡頭非常懂事地瞬間切回程硯知臉上。
2
他臉上的表情堪稱精彩絕倫。
先是徹底的震驚,瞳孔地震,然後是茫然,仿佛世界觀轟然倒塌。
最後,當他死死盯住螢幕里那個鮮活的我時,那茫然變成了一種複雜的感情。
他笑了。
只是那笑混雜著沒收斂的悲傷,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而我此時在公寓里只想當場表演一個原地去世。
手機瘋了似的響起來。
螢幕上跳動著兩個字——「青青」。
我顫抖著接通。
她是我在法國留學時認識的閨蜜。
我們是同一個專業,經常一起上課一起下課,一起去吃飯探店。
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電話那頭是她急促的聲音:
「安星晚!你個死丫頭直播被人扒出來了!快跑!程家那小子估計要瘋了!他肯定會來抓你的!快跑啊!」
我看著電視里那個又哭又笑,狀若瘋魔的男人。
又想起程母當年甩給我的一個億的封口費。
當機立斷地抓起護照和錢包沖向門口。
跑。
現在就跑。
再不跑,我那一個億的退休金就要連本帶息地吐回去了!
3
我和程硯知的故事,要從我媽是程家保姆這件事開始說起。
我媽在程家乾了二十年。
從我出生起,我就知道程家是雲端上的存在。
而我們,是地上的人。
大學畢業後,我得到了去法國留學深造的機會。
但高昂的學費和生活費像一座大山。
我需要錢,一大筆錢。
我媽拒絕了我,她把家裡的積蓄鎖得死死的。
每一分錢都計劃得明明白白。
「那錢是給你弟攢著娶媳婦的,你一個女孩子,讀那麼多書有什麼用?早晚要嫁人。」
我不甘心地跟她吵,吵到最後,只剩下無力的沉默。
就在這時,我看到了程夫人發出來的一則消息。
她那個被譽為天才的兒子,程硯知,把自己活成了一座封閉的島。
看遍了心理醫生,都束手無策。
無奈之下只好喊話道。
「誰能讓我兒子變回正常人,獎勵一個億!」
一個億!
這個數字在我腦子裡炸開,把所有的委屈、不甘和迷茫都炸得粉碎。
我看著那則消息,幾乎沒有猶豫就報了名。
「夫人,我或許可以試試。」
程夫人審視地看著我,我沒有躲閃她的目光,反而笑了笑。
不卑不亢,沒有故弄玄虛說懂什麼專業的心理學,也沒說有什麼特殊技巧。
只是告訴她我需要錢,非常需要。
所以我一定會盡我所能。
這份坦誠和對金錢毫不掩飾的渴望,反而讓她放下了心。
她需要的不是一個心理醫生。
而是一個能把程硯知從那個封閉世界裡強行拽出來的人。
她答應了,並且承諾治療期間產生的所有費用由程家全權報銷。
4
近水樓台先得月,於是在第二天我就上崗了。
我端著一盤剛烤好的杏仁餅,敲開程硯知那間常年不見天日的房門。
他坐在巨大的書桌後,表情神態都像一尊雕塑,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冷氣。
對於我的進入,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我只是空氣。
我沒指望他立刻理我,自顧自地把餅乾放在他手邊上。
「剛出爐的,嘗嘗?糖放得不多也不膩。」
我語氣輕鬆,像在和老朋友聊天。
他毫無反應,我也不氣餒。
第三天照舊去報到。
這次我沒帶吃的,而是抱著一盆小小的花。
「給你的房間添點活物,省得你忘了外面還有太陽。」
我把花放在窗台邊,強行拉開了一點窗簾,讓一絲微光透進來。
他挪了挪椅子,似乎被那點光刺到了,但依舊沉默。
後來,沒什麼活,我乾脆搬了個小凳子坐在他不遠處。
拿著一本搞笑小說自顧自地讀起來,讀到有趣的地方還自己笑兩聲。
他就那麼靜靜地坐著,只會皺皺眉。
直到那天,再次推門進去時,發現我換著花樣送的餅乾頭一次少了兩塊。
窗台上的花盆似乎被稍微轉動了一下。
讓另外一面能曬到一點點偷溜進來的陽光。
我的心輕輕動了一下。
很好。
我看著他依舊蒼白的側臉,決定不再等待。
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語氣不容拒絕:
「程硯知,天天窩著會發霉的。走,帶你玩點刺激的,透透氣。」
5
他終於抬眼看我,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沒有什麼情緒。
只有一片漠然。
他沒動,我直接上前,拉起他的手腕就往外拖。
他的手瘦得硌人。
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大膽,他愣了一下。
他想甩開我,奈何我幹家務活多年手勁很大。
他常年缺乏運動,又沒什麼力氣反抗,只好乖乖地被我拽走。
我強勢地把他塞進車裡,一路開到了郊外的蹦極塔。
高塔聳立,下面是深不見底的峽谷。
他站在百米高的跳台上,臉色終於有了點變化。
抿著唇看我,臉色一言難盡。
「你要幹什麼?」
「給你治病。」
我言簡意賅,讓工作人員過來給他穿戴設備。
「安星晚。」
他終於再次開口,聲音有點干。
「你這個方法,是……基於何種理論?」
「實踐出真知理論!」
我笑嘻嘻地說:
「放心,繩子很結實的,保證你安安穩穩的!」
我趁他蹙眉猶豫的瞬間,對教練比了個手勢,然後猛地從背後抱住他。
「走你!」
「等——!」
天才的抗議被呼嘯的風聲和我的歡呼徹底淹沒。
我們倆像連體嬰兒一樣栽向峽谷,失重感猛地襲來,我興奮地大叫。
「哇吼——!」
耳邊,傳來程硯知一聲完全破了音的、毫無形象可言的喊叫:
「啊——!!」
他抱我抱得死緊,差點把我勒斷氣。
落地後,他腿軟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臉色煞白,眼神發直,頭髮被風吹得凌亂。
平時那副清冷貴公子的模樣碎得一乾二淨。
我擰開一瓶水遞過去,蹲在他面前,戳戳他的胳膊:
「嘿,回神了!感覺怎麼樣?大腦重啟成功沒?」
他緩緩抬起頭,眼神聚焦在我臉上,臉色複雜。
有驚恐,有後怕。
似乎還有一絲……
極其細微的、劫後餘生的亮光?
他張了張嘴,最後只沙啞地擠出一句:
「下次跳之前,能先讓我驗算一下繩子的抗拉強度嗎?」
6
我知道,這只是開始。
接下來的日子,我更像打了雞血一樣,每天變著法兒地給他充電。
我帶他去滑雪。
在雪道上,他這個天才學得飛快,轉眼就能從高級道上平穩滑下。
我不服輸也想試試,結果狠狠摔了個狗吃屎。
他會停下來默默滑到我身邊,朝我伸出手,把我拉起來。
我們會一起去衝浪。
在一次次被海浪拍翻後,他終於第一次成功地站立在衝浪板上。
陽光灑在他身上,他回頭看向還在水裡撲騰的我,露出了一個極淡的笑容。
那一瞬間,我好像第一次看見冰川消融,春暖花開。
心跳快得有些不正常。
我還帶他去攀岩。
在幾十米高的岩壁上,我爬到一半體力不支,懸在半空。
我低頭看他,只見他站在下面,牢牢抓著保護繩,仰頭認真地望著我。
「別怕,我在。」
那幾個字比任何保護措施都讓我安心。
我咬著牙,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爬到了頂端。
那一刻,我突然發覺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我們的關係越來越近,近到超出了「治療」的範疇。
他開始對我展露獨占欲。
會在其他男生來問我是否需要幫助時,冷著臉突然插進來,一把將我拉走。
留下對方一臉錯愕。
看我的眼神,也不再是看「治療師」或「玩伴」。
那裡面翻滾的,是男人看喜歡的女孩時才有的炙熱。
程夫人對此樂見其成,甚至私下找到我,帶著明確的指引。
「硯知他很依賴你,你們可以試著談一場戀愛,這對他的恢復更有好處。」
當然,是假的。
我開始盡職扮演一個「女朋友」的角色。
他會笨拙地給我講生物學的冷笑話。
那些笑話一點都不好笑,我也聽不懂什麼意思,但每次都配合得笑得前仰後合。
他看著我,臉上會漾開淺淺的紅暈,嘴角忍不住上揚。
他會在我熬夜研究旅行攻略累了的時候,默默遞上一杯熱牛奶。
會在我生理期疼得打滾時,用手生疏地給我揉著肚子。
後來我才知道,他的世界究竟有多麼壓抑。
程家的晚餐桌上永遠悄無聲息,只有餐具碰撞的輕微聲響。
家規家訓厚得像一本書,他從小被要求做到完美,不能有任何瑕疵。
他是程家的驕傲,也是程家最精美的展品,唯獨不是他自己。
我的出現,對他而言是一場意外。
強行帶他去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一場場不合規矩、打亂所有章法的意外。
鮮活,不容拒絕。
所以他無可救藥地喜歡上了我。
7
而我,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演戲,還是真的動了心。
看著他冰山融化的樣子,看著他眼中重新燃起的光。
比拿到那一個億還要有成就感,還要開心。
我好像也入了戲。
我開始貪戀他講冷笑話時認真的表情,貪戀他為我笨拙付出的模樣。
我甚至開始幻想,如果我不是保姆的女兒。
如果我沒有拿那一個億,我們之間會不會有未來。
這個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就被我掐滅了。
我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位置。
程硯知的變化是顯而易見的。
他開始主動和家人交流,甚至會和程先生討論學術問題。
他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多,眼神也越來越亮。
程夫人看在眼裡,喜在心裡,看向我的眼神也愈發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