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白月光後，我嫁給他的好兄弟完整後續

「好，我們結婚。」

領證那天，民政局的陽光很好。

我拿著那兩個紅本本，反覆看了好幾遍，心裡是前所未有的踏實和安寧。

我終於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灣。

從民政局出來，顧嶼牽著我的手，問我：「想去哪兒慶祝？」

我想了想：「去吃燒烤吧，學校後門那家。」

他愣了一下，然後笑了：「好。」

還是那個煙火繚繞的小攤子，老闆都認識我們了。

「喲，小兩口又來啦？」

我笑著點頭，顧嶼在我旁邊坐下，熟練地點菜。

他點的，依然全是我愛吃的。

我看著他專注烤串的側臉，忽然想起很多年前。

也是在這裡，我哭著問他，我是不是很蠢。

他當時說，我只是喜歡錯了人。

現在，坐在我身邊的這個人，是他。

「顧嶼，」我輕聲叫他。

「嗯？」他從烤架上抬起頭，臉上被炭火映得紅撲撲的。

「謝謝你。」我說。

謝謝你，沒有讓我一直錯下去。

9

思緒從回憶中抽離，回到咖啡廳。

江予深死死地盯著顧嶼，恨不得在他臉上盯出個洞來。

「你們……什麼時候開始的？」他艱難開口。

「半年前。」顧嶼淡淡回答，一邊把我面前快要涼掉的美式推開，把那杯芋泥啵啵奶茶往我這邊又挪了挪。

一個簡單的動作，宣示了主權。

江予深的臉色變得很難看，震驚和憤怒在他臉上交替出現。

「顧嶼，你知道我……」

「我知道。」顧嶼打斷了他，語氣里第一次帶上了鋒芒，「我知道你一直享受她看著你的感覺，從高中就曉得。但我等了十年，你十年都沒說出口，我憑什麼要一直等你？」

江予深的眸光轉向我：「星晚，你真的喜歡他嗎？還是因為……」

因為什麼？因為他對我好？因為他有錢？

江予深，你總是這樣，習慣性地把別人的選擇歸結於最功利的原因，來維持你那可憐的自尊。

「嗯，我喜歡他。」

我沒等他說完，就握住了顧嶼放在桌上的手，十指緊扣。

「我現在愛的人，是我先生，顧嶼。」

我坦然迎上他的目光。

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江予深那雙總是帶著優越感的眼睛裡，第一次出現了我從未見過的慌亂。

原來，他也會慌。

晚上，顧嶼開車送我回家。

一路無話。

車裡的氣氛有些沉悶，直到快到家時，他突然開口問：「會後悔嗎？」

紅燈亮起，車子停下。

「後悔什麼？」我轉頭看他。

「沒等到他表白。」他的聲音很輕。

我看著窗外變幻的霓虹燈，那些光影流轉，像極了我那段無疾而終的青春。

我搖了搖頭，然後轉回頭，認真地看著顧嶼的側臉。

「顧嶼，有些人，就像公交車。你等的時候，它遲遲不來，讓你焦慮又絕望。可當你下定決心走路，或者坐上了另一輛車，它卻突然出現在你身後。」

「你問我會不會後悔沒上那輛車？不會。」

「因為他曾經有無數次機會停下來載我，但他每一次，都選擇了呼嘯而過，裝作沒看見在站台焦急等待的我。」

綠燈亮了，車子重新啟動。

我輕聲說：「而你，是那個不管多晚，都會開車來接我回家的人。」

他沒有說話，只是伸出右手，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

10

江予深的歸來，在我平靜的生活里激起了一圈圈漣漪。

但很快，又歸於平靜。

只是他並不想就此罷休。

他開始以談工作的名義，頻繁地出現在我和顧嶼的生活里。

他會藉口項目合作，約顧嶼吃飯，然後恰好把我捎上。

飯桌上，他總會有意無意地提起高中的事，說一些只有我們三個人才懂的梗。

顧嶼從不接話，只是安靜地給我剝蝦，或者把我碗里我不吃的青椒夾走。

終於，有一次，江予深繞開顧嶼，單獨約我見面。

地點是我們高中附近的一家咖啡館。

「星晚，其實我高中就明白你喜歡我。」他攪動著咖啡，開門見山。

我並不意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等著他的下文。

「那你為什麼……」

「我害怕。」他苦笑一聲，英俊的臉上露出落寞，「我害怕一旦我們確認了關係，我在你心裡就不再是那個完美的、無所不能的學長了。我怕我讓你失望。」

說得真好聽。

翻譯過來就是：我享受你免費的崇拜和愛慕，但不想承擔任何男朋友的責任和義務。

「說白了，我享受那種被你仰望、被你喜歡著的感覺。所以我一直裝作不知道，貪婪地享受著你的付出，卻不用承擔任何責任。」

他說得坦白，坦白得近乎殘忍。

我忽然就笑了，笑自己那七年飛蛾撲火般的卑微，也笑他此刻自以為是的深情。

「江予深，你明白嗎？」我放下杯子，平靜看著他，「你錯過的，不是我。你錯過的是一個曾經願意把全世界都捧到你面前的女孩。」

「但現在，我不是那個人了。」

我看到他的眼睛慢慢變紅。

「如果……如果我當時勇敢一點，向你表白……」

「沒有如果。」我打斷他，語氣鏗鏘，「而且，就算你當時表白了，我們也不會幸福。」

他錯愕地看著我。

「因為你愛的，從來不是沈星晚這個人。你愛的只是被崇拜的感覺，只是那個被我美化過的、完美的你自己。」

「而我，」我站起身，「不想再做你完美人設的背景板了。」

說完，我徑直離開，再也沒有回頭。

走出咖啡館，陽光溫柔。

我眯起眼睛，看到馬路對面，顧嶼靠在他的車邊，正在抽煙。

看到我出來，他掐了煙，朝我走過來。

「聊完了？」他問。

「嗯。」

「他沒為難你吧？」

我搖搖頭，笑著挽住他的胳膊：「沒有，我把他 KO 了。」

他揉了揉我的頭，打開車門：「走，老婆，帶你吃好吃的去。」

那一刻，我感覺自己背了七年的沉重枷鎖，終於徹底卸下了。

11

我和顧嶼的新家，是我親自設計的。

搬家那天，我們忙活了一整天。

晚上，我累癱在沙發上，指揮著顧嶼把最後一箱書搬進書房。

「老婆，這個箱子有點重，你過來幫我看看裡面是什麼？」他在書房喊我。

我走進去，看到一個落了灰的紙箱。

我拍了拍上面的灰，打開一看。

裡面不是書，而是一個上了鎖的鐵盒子。

「這是什麼？你的藏寶箱？」我好奇地晃了晃。

顧嶼走過來，從脖子上取下一把小小的鑰匙，打開了盒子。

裡面沒有金銀珠寶，只有一本泛黃的日記。

和一沓厚厚的、寫滿了字的 A4 紙。

我疑惑地拿起那本日記，翻開了第一頁。

字跡是屬於少年人的青澀和用力。

「2013 年 9 月 1 日，晴。今天班裡來了個轉學生，叫沈星晚。她上課偷偷看江予深的樣子，很可愛。」

「2013 年 12 月 24 日，陰。陪她挑了一下午的禮物，她以為是給江予深的。她不知道，那盒手工黑巧，是我最喜歡的口味。她對著我笑的時候，我覺得整個世界都亮了。」

「2015 年 6 月 8 日，雨。高考結束了，她躲在角落裡哭，因為考得不理想。我想抱抱她，告訴她沒關係，去哪裡都一樣。但是我不能，我沒有身份。」

「2016 年 12 月 25 日，雪。她失戀了，我打電話約她吃宵夜。看她喝著啤酒流眼淚，我烤了一晚上的串，手被燙了好幾個泡，心裡比手還疼。」

「2020 年 8 月 20 日，晴。今天我向她表白了，她答應試試。我覺得，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日記的最後一頁，貼著我們的結婚證複印件。

底下用黑色簽字筆寫著一行字：

「你看，暗戀這件事，有時候也是有結果的。終於等到你，還好我沒放棄。」

我的眼淚不由自主掉下來，一滴一滴，砸在紙頁上。

原來這十年，我以為只有我在辛苦地等一個不可能的人。

卻不知道，還有另一個人，在更辛苦地、更安靜地等著我。

我放下日記，又顫抖著手拿起箱子裡那些 A4 紙。

每一張紙上，都密密麻麻地寫著三個字：沈星晚。

有的剛勁有力，有的潦草敷衍，有的帶著醉酒後的混亂。

成千上萬個「沈星晚」，組成了他沉默的、不為人知的青春。

我哭得泣不成聲，轉頭撲進顧嶼懷裡。

「你這個……大笨蛋！」

他緊緊地抱著我，下巴抵在我的頭頂，聲音哽咽。

「沒辦法, 誰讓我先看上你的。」

12

三個月後，顧嶼的公司舉辦年度項目酒會。

作為家屬, 我盛裝出席。

會場裡，我意外地看到了江予深。

他瘦了些，但依舊是人群的焦點。

他端著一杯果汁朝我走過來。

「星晚, 恭喜你。」他的語氣釋懷。

我接過果汁：「謝謝。」

「也恭喜我自己, 」他自嘲地笑了笑，「終於學會了怎麼好好告別。」

我看著他，沒說話。

這時，顧嶼走過來, 非常自然地伸⼿攬住我的腰，將我帶進他懷⾥。

他低頭問我：「聊什麼呢？」

「聊你有多幸運。」江予深看著我們緊握的雙⼿，眼⾥的羨慕一閃而逝。

他說完，對我們舉了舉杯。

然後轉身, 融入了喧鬧的人群。

他的背影，第一次看起來不再那麼高⾼在上。

晚上回家，我和顧嶼站在陽台的落地窗前，看著樓下的⻋⽔⻢龍和滿城燈⽕。

「顧嶼, 」我靠在他肩膀上，忽然問, 「你後悔嗎？」

「後悔什麼？」

「為我……等了十年。」

他轉過身，讓我正對著他，雙手捧著我的臉, ⽤眼神宣誓。

「星晚, 你知道什麼叫『值得』嗎？」

我搖搖頭。

「值得就是，就算時間倒流，再讓我選⼀萬次，我還是會選擇, 在那個下雨的午後轉學到你班上, 還是會坐在你身後，還是會……選擇等你。」

他低下頭，吻住了我。

這個吻，不同第⼀次那樣帶著試探, 也不像領證時那樣帶著喜悅。

它溫柔、綿⻓，充滿了撫慰⼈心的力量。

窗外是璀璨的萬家燈⽕，窗內是他深情的眼眸。

我終於徹底明⽩。

有些人, 就像你年少時踮起腳尖也夠不到的⽉亮。

明亮、遙遠, 錯過了，就是錯過了。

⽽有些⼈, 是你一回頭，就能看到的、屬於你的那顆星星。

他一直在那⾥, 默默地發著光。

等著你發現, 然後照亮你余⽣的所有路。

告別⽉亮之後，我才發現, 我不是不曾被愛。

只是我花了太⻓的時間，才找到那顆一直為我閃爍的星星。

還好，一切都還來得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