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帶我嫁入豪門第二天。
我震驚地發覺,我暗戀了八年的人成了我哥。
我在心裡嘆氣,抬頭對上他清冷的目光,又咽了咽口水。
1
我喜歡一個人,沒人知道,連我最好的閨蜜都不知道。
而我的喜歡也淺淡到不可察覺,沒有刻意的偶遇,沒有表情的變化。
只有偶爾他在高台演講,我的目光多落在他身上幾分。
從初中,到高中,最後到大學。
直到我媽嫁入豪門,我推門進來就撞見了沈從知。
那一瞬間,我心跳都快了幾拍,只是我面上沒有一絲改變,帶著溫和明媚的笑容。
「你好,我叫周昕夏。」
他微微頷首,「我是沈從知。」
我側身給他讓路,他出了門,我站在原地,好半天,直到我媽撲過來抱住我,她聲音甜美:
「乖乖寶貝,你回來了,媽想死你了。」
我回抱過去,「我也想你,媽,新婚快樂。」
這已經是我媽第四次結婚了。
二十年前,我媽帶著我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縣城走了出來。
她憑藉著那出色的容貌成為了一個十八線小演員。
不知道誰跟我說過,一個人如果只有容貌和野心那是災難。
但還好,我媽不僅有容貌和野心,還有能力。
她喜歡鑽研,不怕吃苦,再加上本身就有天分。
她演了二十年,硬生生從十八線混到了一線,拿過三個影后。
而這二十年里,因為各種利益關係,和別人結婚三次,最終也因為利益分開。
而今天就是她第四次結婚,她的新婚對象也是沈家二爺,沈裴懷。
沈家家大業大,三輩從商,往前數二十年,房價還是漲的那年,他們家拿了半個滬市的地皮。
不過,隨著網絡的快速發展,各種豪門富二代被網絡津津樂道,他們家反而不為人所知,整個家族都藏在幕後,所有沈家的人都越來越低調。
就比如,沈從知。
我從初中就和沈從知一個學校,卻從來不知道他是沈家的人。
不止是我,全校都不知道他家有錢,大家都能看到,他生得好,打籃球好,學習好,有一口流利的英語。
甚至偶爾演講還會講一些法語。
還有他那讓人津津樂道的身材,三七分大長腿。
不好看的藍色寬大校服套在他身上也像是要拿去走秀的款式。
可卻不覺得他能是沈家的孩子。
可在那個攀比心理最強的年紀,他也窮得出類拔萃。
別人都穿上了耐克和彪馬,而沈從知只日復一日穿著那寬大的校服,文具也是一塊錢一支的晨光筆。
偶爾穿一次日常衣服鞋子,也是沒什麼標籤的三無產品。
以至於很多年,都有男生嘲諷,長得帥有什麼用,還不是個窮逼。
那些年也有很多女生自信滿滿去表白,她們大多都很漂亮,或者很有錢。
只是無一例外,男生統一被無視,女生統一被拒絕。
不過拒絕再多,這種事還是經常發生,還就發生在我身邊。
那天作為班花的同桌去給沈從知表白,結果哭著回來,我輕聲安慰她。
安慰到最後,也不知道是勸她還是勸自己,只是說道:「他不喜歡你,也不會喜歡其她人啊!沒關係的,不要難過了。」
同桌安園靠在我懷裡抱著我,哭聲漸漸停了,抬頭朝我感激地笑了笑,「謝謝你,昕夏,你好溫柔,我要有你這樣的姐姐就好了。」
那之後,我和安園也成為了好朋友。
2
我不擅長交朋友,朋友不多,安園是和我玩得最好的。
安園家裡有錢,她做什麼都喜歡帶著我,有什麼好吃的也愛找我分享。
投桃報李,我有什麼事也會喊她,比如這次我媽結婚。
她震驚,「你是說,你親媽是周白芷???」
「是啊!」
她一聲尖叫,「周昕夏,你個沒良心的,你媽這樣的大偶像,你居然不帶我見。」
這個我真不是故意的,畢竟我媽也挺忙的,很多時候我自己都見不到。
但安園很生氣,她抓住我的肩膀來回搖晃,晃著晃著,她把我晃暈了。
我退了一步,安園想拉我,但沒拉住,我就先被身後的人接住了。
淡淡的檀香,我捏了捏發暈的太陽穴,抬頭瞧見安園震驚的目光。
我隨著她的目光回頭就看見了扶著我那人,果然是沈從知。
我微微一愣,然後又掛上笑意,輕聲喊了一聲:「哥。」
這一句話如平地炸開一聲驚雷,面前男人微微蹙眉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身後安園撲過來,一臉這簡直是天方夜譚的樣子,「臥槽,那是你哥?沈從知成你哥了?」
我點頭,安園好半天從震驚回過神,一時間再看我目光複雜至極。
「周昕夏,你怎麼能什麼都不說呢?虧我之前還覺得你一年四季只穿校服蠻可憐的呢!結果,你有錢,就是喜歡穿校服。」
我笑了笑,扯著她找了個位置坐下。
我之前是很喜歡穿校服,因為有一點很隱蔽很隱蔽的心思。
沈從知一年四季都是校服,如果我也穿,一樣的顏色,一樣的款式。
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穿的怎麼不算是情侶裝呢?
但這種話我不會跟任何人說,這種心思太噁心了,像是泥土裡的癩蛤蟆在惦記高高在上的白天鵝。
還幻想白天鵝是什麼味道。
所以我就初中穿得多,高中就不穿了,總感覺太刻意了。
萬一被發現怎麼辦?
這種罪惡的小心思,被發現後當事人也覺得噁心怎麼辦?
我上高中就換回了長衣長褲日常套裝。
在最美好的年紀,我一身灰撲撲的衣服總是顯得格外隱蔽。
隱蔽到別說有人發現我暗戀沈從知了,就算是在一群青春少女中一眼發現我都很難。
只有每學期發布的優秀學生榜上,能看見我和沈從知並列的照片。
我路過第一眼是沈從知,高傲漂亮,眼眸下有痣,平添了幾分清冷。
他旁邊就是我,我戴著黑框眼鏡遮住了半張臉,頭髮紮成了馬尾,藍色的校服,乍一看平平無奇,細看也是平平無奇。
所有人都在看沈從知,沒有人把目光落在我身上,只有安園,她指著我照片皺眉,「你怎麼這麼不上鏡,這能是你?你分明長得很溫柔,你下次拍照能不能把你那破鏡框扔遠點……」
我不在意地笑笑,「走吧!上課了。」
3
我初中高中就是很一般,畢竟那時候我也沒指望沈從知能記得我。
直到大學,人都有一段時間,就像是犯了病。
對待喜歡的人像上了癮,心裡喜歡得幾乎滿得要溢出來。
我就去偷偷看沈從知,可能也是希望被多看一眼。
我也會打扮得漂漂亮亮,穿上很長時間沒穿過的漂亮裙子。
會戴上漂亮的卡子,緊張地坐在台前。
偶爾他看過來,我歡喜得要冒泡,但面上依舊不變。
他不看過來,心裡滿滿的失望,但面上依舊不變。
但無論看到看不到,我都知道,沒有用的。
而就在那時候,我發現沈從知談戀愛了,那個女生會跑過去給他送水。
沈從知從來不收女生的水,那個女生是例外。
她穿著粉色裙子跑過去,神采飛揚地說了什麼。
沈從知微微點了點頭,女生開心地走了。
那天,我回去後換下衣服,坐在電腦桌前,久久地發怔。
心裡酸酸的,有點難受,可又不知道為什麼難受,畢竟我一開始也就知道他不會喜歡我的。
那之後,我就不敢去看了。
太難受了,難受得想起來心臟就疼,淚就在眼眶裡轉來轉去。
最後淚也不敢落,室友回來了,臉上又換上了那副笑意盈盈的溫和模樣。
「你們回來了啊?」
她們看見我,小心地開口:「周昕夏,你眼眶……怎麼紅了?」
「那什麼,周昕夏,你要不想笑就別笑了……」
她們說完,我就哭了。
趴在桌上哭得泣不成聲。
她們又急了,「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
我哽咽,「我喜歡的人有女朋友了。」
那是我唯一一次暴露那不為人知的歡喜。
她們懵了,也不知道我喜歡的是誰,只是看著我在哭,給我搜集了一堆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