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個計程車司機,每到深夜,我都會開到城郊那條廢棄的盤山公路。
不是為了拉客,而是為了「釣魚」。
一年前,我老婆在這條路上被一輛超速的豪車撞死,肇事者逃逸,至今沒有線索。
唯一的目擊者說,那晚他只看到一道快得像鬼影一樣的車燈。
從那天起,我改裝了我的計程車,換上了賽級引擎。
每晚都在這裡等待,等待那輛車的再次出現。
我用上了最笨的辦法:挑釁。
我見車就超,見車就別,用盡各種危險的駕駛方式,激怒每一個路過的司機,逼他們和我飆車。
我想,那個兇手一定是個追求極致速度的瘋子,他不可能忍受被一輛破計程車超越。
就在今晚,一輛黑色的保時捷上鉤了。
它在我別車的瞬間,引擎發出了野獸般的咆哮,緊緊咬住了我的車尾。
就是它!
那晚的鬼影!
01
發動機的轟鳴刺破了山間的死寂。
我單手把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夾著煙,猩紅的火點在黑暗中一明一滅。
這裡是城郊的黑風山,一條廢棄多年的盤山公路。
我來這裡,不是為了看風景。
是為了釣出一條鯊魚。
一年前,我老婆就是在這條路上沒的。
一輛超速的豪車,把她連人帶車撞下了懸崖。
肇事者跑了。
唯一的目擊者,一個被嚇破膽的採藥人,只說看到一道快得像鬼影的車燈。
從那天起,我賣了房子,把我的破計程車改得連它媽都不認識。
賽級引擎,氮氣加速,防滾架。
我成了這條路的幽靈,每晚都在這裡遊蕩。
我用最蠢的法子,挑釁每一個從這裡經過的活物。
見車就別,見燈就晃。
我要把那個藏在暗處的瘋子逼出來。
那個兇手,一定是個享受速度的變態,他不可能容忍一輛破出租挑釁他。
就在今晚,他來了。
02
後視鏡里,兩道刺眼的白光死死釘住我的車尾。
一輛黑色的保時捷。
剛才我別他的時候,他引擎炸出的那聲咆哮,帶著一股子野獸的腥氣。
就是他!
我把煙頭彈出窗外,火星瞬間被夜風撕碎。
我猛踩油門,沖入前方的 S 彎。
保時捷緊隨其後,車距始終保持在五米之內。
他的車技很好,好到不像話。
無論我怎麼切彎,怎麼走線,他都能分毫不差地複製我的路線,甚至做得更好。
那感覺,不像是他在追我,倒像是我在被他戲耍。
一股寒意從腳底板升起。
他想幹什麼?
下一個彎道,就是我老婆出事的那個死亡彎角。
我一晃神,腳下意識地鬆了油門。
可就在這時,保時捷突然提速,車頭猛地撞上我的車尾。
巨大的衝擊力讓我瞬間失控,車子打著旋沖向懸崖邊的護欄。
我死死踩住剎車,輪胎在地面上劃出刺耳的尖嘯。
完了。
我腦中一片空白,眼前閃過老婆最後的笑容。
03
「砰!」
一聲巨響,我的車頭重重撞在什麼東西上,停了下來。
不是護欄。
是一輛老式拖車,不知何時橫在了我的面前。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藍色工裝的老頭跳下車,手裡提著個扳手,衝著保時捷的方向破口大罵。
「操你娘的!想死滾遠點,別他媽在這條路上找晦氣!」
保時捷的車燈閃了兩下,竟然後退了。
它沒有停留,轉瞬就消失在山道的盡頭。
老頭走到我的車窗前,用扳手敲了敲玻璃。
「小子,命挺大啊。」
我驚魂未定,大口喘著粗氣,渾身都被冷汗濕透了。
「謝了,老伯。」
「謝個屁。」老頭啐了一口,「這條路邪性得很,晚上少來。」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改裝過的車。
「尋仇?」
我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老頭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煙,遞給我一根。
「黑風山,黑風山,有來無回鬼門關。你找的不是人,是這山的冤魂。」
04
我沒把老頭的話當回事,只當是山里人的封建迷信。
等心情平復下來,我下了車,想檢查一下車損。
就在車頭撞擊拖車的位置,我發現了一樣東西。
一顆造型奇特的螺母,黑得發亮,上面刻著一個猙獰的獸頭。
這絕不是我車上的零件。
是那輛保時捷的。
我心裡一動,把螺母揣進口袋。
這不是冤魂,這是線索。
第二天,我拿著這顆螺母,跑遍了城裡所有的汽修廠和改裝店。
終於,在一家專做頂級豪車改裝的店裡,老闆認出了這東西。
「鬼頭螺,玩地下賽車的那幫瘋子才用的東西,純手工打造,一顆就頂你這車一個月的油錢。」
老闆吐著煙圈,指了指牆上一張照片。
「喏,就是這幫人,『鬼火俱樂部』,城裡有錢有閒的公子哥,就愛玩這種不要命的遊戲。」
照片上,一群年輕人簇擁著幾輛爆改的豪車,囂張地笑著。
最中間那輛,就是昨晚那輛黑色的保時捷。
車旁站著一個青年,寸頭,眼神桀驁,嘴角掛著一絲輕蔑的笑。
我死死盯住他的臉,拳頭攥緊。
就是他。
那個毀了我一切的兇手。
05
我花錢從老闆那裡買到了那個寸頭青年的信息。
李威,本地一個地產老闆的獨子。
晚上,我把車開到了「鬼火俱樂部」的據點,一個廢棄的碼頭倉庫。
震耳欲聾的音樂和引擎的轟鳴混在一起,空氣中瀰漫著酒精和汽油的味道。
我找到了李威。
他正被一群辣妹圍著,手裡端著酒杯,一臉的不可一世。
我撥開人群,走到他面前。
「我找你。」
李威斜眼瞥了我一下,像是看一隻蒼蠅。
「你誰啊?」
我沒廢話,把那顆鬼頭螺母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他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了。
周圍的人也安靜下來,目光在我們之間游移。
「一年前,黑風山,一輛白色的現代。」
我一字一頓,聲音不大,但足夠讓周圍的人聽清楚。
「想起來了嗎?」
李威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揮了揮手,示意其他人散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他站起身,想走。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力氣大得他掙脫不開。
「別裝了。」我的聲音冰冷,「那晚,你撞死了一個人。」
06
李威的眼神閃過慌亂,但很快又恢復了鎮定。
「你有病吧?放手!」
他身邊的幾個馬仔圍了上來,一個個凶神惡煞。
「小子,想找死是吧?」
我沒理他們,只是死死盯著李威。
「那天晚上,不止你一個人。你的車上,還有別人。」
這是我詐他的。
我想看看他的反應。
李威的眼神閃躲了一下。
這個細節沒有逃過我的眼睛。
他果然有同夥。
就在這時,倉庫的門被推開,一個瘦高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
但他一出現,整個倉庫的氣氛都變了。
那些原本囂張的富二代,一個個都噤若寒蟬,恭敬地喊了一聲。
「坤哥。」
李威也像是看到了救星,連忙喊道:「坤哥,這人來鬧事!」
被稱為坤哥的男人走到我面前,推了推眼鏡,臉上掛著和善的微笑。
「朋友,有什麼誤會,可以坐下來慢慢談。」
他的聲音很溫和,但我卻感到一陣莫名的壓力。
這個男人,不簡單。
07
「沒什麼好談的。」我鬆開李威,「一命抵一命。」
坤哥臉上的笑容不變。
「年輕人,火氣不要這麼大。李威是我的朋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頓了頓,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支票,推到我面前。
「這個數,夠不夠讓你忘記今天的事,也忘記黑風山的事?」
我瞥了一眼支票上的數字,一串零,足夠我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我笑了。
「你覺得,我老婆的命,值這個價?」
我拿起支票,當著他的面,撕得粉碎。
坤哥的臉色終於沉了下來。
「看來,朋友你是不想善了了。」
他拍了拍手。
倉庫的捲簾門緩緩落下,幾個手持鋼管的大漢從陰影里走了出來,堵住了我的退路。
李威的臉上露出了得意的冷笑。
「傻逼,給你臉不要臉。今天就讓你橫著從這裡出去。」
我沒有一絲慌張,反而活動了一下手腕。
當年在汽修廠,我一個人能打三個。
今天,我想試試極限。
08
一場混戰。
我撂倒了兩個,但後背也挨了一記悶棍,火辣辣地疼。
雙拳難敵四手。
我被他們死死按在地上,臉頰貼著冰冷的混凝土地面。
李威一腳踩在我的頭上,用力碾了碾。
「跟我斗?你配嗎?」
坤哥蹲下身,扶了扶眼鏡,慢條斯理地開口。
「我再給你最後一個機會。收下錢,滾出這個城市,永遠別回來。」
我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啐在他的皮鞋上。
「我操你媽。」
坤哥的眼神徹底冷了。
「拖出去,處理乾淨。」
兩個大漢架起我,拖向倉庫後面的暗門。
我知道,那扇門後面,可能就是黃泉路。
就在我以為自己死定了的時候,倉庫的捲簾門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
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外面猛烈撞擊。
一下,兩下,三下。
整個倉庫都在震動。
所有人都停下了動作,驚疑不定地看向大門。
「怎麼回事?」
「外面是什麼?」
「轟!」
捲簾門被硬生生撞開一個大洞,一輛銹跡斑斑的拖車沖了進來。
是那個老頭!
09
老頭從車上跳下來,手裡提著一把磨得發亮的開山刀。
「誰他媽的敢動他一下試試?」
他聲如洪鐘,眼神銳利,完全不像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坤哥的臉色很難看。
「你是誰?敢管我的閒事?」
「你爺爺我叫劉解放。」老頭用刀指著他,「這小子的事,我管定了。」
坤哥和他手下那幫人,顯然被老頭的氣勢鎮住了。
他們人多,但老頭手裡那把刀,看著就瘮人。
兩邊對峙著,氣氛劍拔弩張。
我趁機掙脫了那兩個大漢的鉗制,跑到老頭身邊。
「老伯,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你小子今天就得交代在這兒。」
老頭瞪了我一眼,然後壓低聲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