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分甜計劃完整後續

宋洛靈就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門被推開又合上。

謝洄回頭。

「你怎麼來了？」

宋洛靈微笑，「怎麼你能來我不能來嗎？」

她自然而然挽上謝洄胳膊。

對我打了個招呼，又笑著說：

「最近我才知道你不是保姆的女兒呢。」

「原來你是謝洄以前的……夥伴？」

她頓了幾秒，從腦袋裡搜尋到這個詞。

「是夥伴沒錯吧，畢竟你們倆沒有在一起。」

雖然唇邊的弧度自始至終沒放下來。

但笑也沒達眼底。

她靠在謝洄肩頭。

「其實謝阿姨沒必要瞞我呀。」

「謝洄又沒有想過娶你，我又不會吃你的醋。」

謝洄第一時間看向我。

神色有瞬間的緊繃。

他攥起宋洛靈的手腕。

「說完了就走。」

宋洛靈掙開，「我來是有正事的。」

「下周我生日，想訂一批甜品。」

本來對宋洛靈挑釁絲毫不感興趣的我，瞬間站直了身。

居然給我錢賺！

謝洄審視著她。

「你不是不愛吃甜的？」

宋洛靈望著他眼裡的警惕，笑里染上幾分苦。

「放心，我不會害她。」

「傅家那位回國了，其實三個月前就有消息傳他已經回來了。」

「我託人給他送了我生日的邀請函，他沒有拒絕，應該會來吧。」

「我買到的消息說傅家最近招了幾個頂級甜品師，說是傅少想學著做甜品，我就投其所好，打算辦個以甜品為主題的生日宴。」

宋洛靈口中的傅家，是最近半年剛搬來 A 市的，為了發展子公司。

聽說以前在超一線城市 S 市就是龍頭集團。

宋家和謝家在本地已經很有聲望。

但傅家依舊是他們不能望其項背的。

傅家獨子很早就去了紐約，一直沒回來過。

所以他們得到的關於他的消息很少。

只知道英文名叫 Elvis。

中文名，長相一概不知。

近期得知他回國後，所以豪門圈裡的年輕一代都爭著想結交。

我聽宋洛靈講這些聽得有些睏了。

托著腮打了個哈欠，問身側整理開業活動的傅斯清。

「你說，這位傅家少爺，是跟你同樣的姓，還是姓付錢的付呀。」

電腦幽藍的光倒映在傅斯清臉上。

他頭也沒抬，溫聲道：

「我也不太清楚。」

11

宋洛靈訂了 30 個不同口味的巴斯克，還有 15 個布朗尼，10 個切塊蛋糕。

不算太多。

我和傅斯清兩個人就能做完。

我往蛋糕上小心翼翼地擠奶油，邊跟正在給甜品裝盒的傅斯清閒聊。

「傅先生吃的甜點都是頂級甜品師做的，肯定瞧不上我的蛋糕。」

「聽宋洛靈說，傅先生對她是很重要的客人。」

「希望他不要嘗到我們的蛋糕，這樣宋洛靈就不會遷怒我們了。」

傅斯清停下動作。

抬眼看我，「為什麼這麼悲觀，希希？」

小傅同學還是接觸的有錢人太少。

我老神在在給他科普。

「我接觸過的有錢人都是這樣的。」

「他們吃穿住行一向是最好的，本能地無法適應普通一點的東西啦。」

我長長出了口氣。

「你可能覺得我這是刻板印象。」

「但我目前沒看到過例外，所以潛意識裡就想遠離有錢人，因為不是一個世界的。」

傅斯清繼續打包甜品。

許久嗯了聲，聲音有些低。

「會的。」

「他會喜歡你的蛋糕。」

「希希做的就是最好的。」

那時，我只當他是在安慰我。

12

去宋洛靈生日宴送貨那天只有我一個人。

傅斯清看店。

露天的宴會廳，觥籌交錯。

我推著放蛋糕的小推車放下，叫宋洛靈。

「請問這些擺哪裡？」

她穿著公主蓬蓬裙，噗嗤笑出聲。

「停，別再推著你的車往前一步了。」

她的手幾乎抵住我的肩。

我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你不會以為我訂你的蛋糕，是要給我的賓客們吃吧？」

看著我茫然的眼神，她露出了個荒唐的笑。

「你自己都不覺得，你這些東西和那些米其林甜品擺在一起，格格不入嗎？」

她說：「這是給今天的服務員清潔工加餐的。」

「麻煩抓緊送到宴廳後面。」

「因為那股廉價的糖精味太重了，和你身上一樣。」

謝洄端著香檳杯站在不遠處。

神色並不像別人那樣嘲諷，但緊抿著唇沒開口。

顯然也是認同宋洛靈的話的。

我不覺得給工作人員吃有什麼問題。

但我不喜歡宋洛靈蔑然的口吻。

我沉默地彎腰，準備推著小推車離開。

一輛加長的車緩緩停在我身側。

宋洛靈收起笑，忙指揮一旁的侍者。

「是傅先生來了。」

「快去幫他開車門。」

副駕駛的人先一步下來，攔住他的工作。

「不必了。」

「傅先生突然覺得這場生日宴索然無味，沒興趣參加了。」

看樣子是這位傅先生的助理。

宋洛靈迫不及待問：

「我能問問原因嗎？」

「讓傅先生不適的地方我們可以改。」

助理露出個公式化的微笑。

「宋小姐剛才那番話實在不體面。」

「當眾嘲諷一家毫無過錯的蛋糕店，並不會體現自己的高端品味。」

「如果時間充裕的話，建議宋小姐去深造，提高下修養。」

宋洛靈臉上血色盡失。

周圍議論聲激動得忘了壓低。

「傅家太子爺剛回國，宋洛靈就把他得罪了。」

「看來以後日子不好過咯。」

「你看著吧，為了討好傅家這位，這群拜高踩低的以後都得離宋家遠遠的。再往遠里說，各家公司可能以後不跟宋氏合作了。」

「有道理，說不定謝家都會審時度勢退婚。」

我循聲將目光移到謝洄臉上。

奇怪的是，他沒有關心宋洛靈的情況。

反而若有所思地端詳著面前這輛車的後窗戶。

像是試圖透過漆黑的窗戶看到什麼。

傅先生的助理頓了頓，走向我。

「請問可以嘗嘗您的蛋糕嗎？」

我愣了一秒，點頭。

拿起一塊切塊蛋糕給他。

他端著走到車的另一側，降下車窗遞進去。

那一側的車窗正對著花園裡的花。

所以依舊沒有人看見裡面的人長什麼樣。

片刻，助理再次走回我面前。

「傅先生說您的蛋糕很棒。」

「他想問您是不是在奶油里加了紅茶，搭配上夾心裡的焦糖餅乾碎，只覺得清甜，完全不會膩。」

我本來以為只是很棒只是一句客套話。

沒想到他能品出這一層。

看來是真的懂甜品的人了。

我雀躍地嗯嗯了兩聲。

「是加了紅茶，謝謝傅先生的喜歡。」

助理朝我要了一張名片。

「店鋪開業後，有機會我們會再次光顧的。」

「傅先生說，您不用把宋小姐的話放在心上，您的蛋糕很有特色，並不遜色米其林，祝生意興隆。」

我像是被彩蛋砸暈。

只會懵懵地道謝。

助理上車，車子駛離。

直至車尾燈消失，也沒有人看到傅先生的長相，聽到他的聲音。

13

回到店裡，傅斯清正在櫃檯坐著。

他走到我面前，「怎麼這麼久才回來。」

「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繪聲繪色地把今天的事跟他講了一遍。

「傅斯清你知道嗎。」

「他居然懂我在奶油里加紅茶的小巧思誒！」

「這比誇我的蛋糕好吃還要讓我高興一萬倍。」

傅斯清幾乎沒有情緒太大波動的時候。

此刻也依然是溫淡的笑。

「這麼開心？」

「所以你現在對他的刻板印象有沒有改觀？」

他盯著我，透著絲不動聲色的意味。

我認真想了想，「嗯——」

「有一點吧。」

「感覺起碼他應該不會是個高傲到目中無人的有錢人。」

「比我見過的都有修養。」

傅斯清輕挑了下眉梢，「看來他今天表現不錯。」

我回想起宋洛靈的話，神情又嚴肅起來。

湊到傅斯清面前問：

「宋洛靈說我身上有一股廉價的糖精味。」

「你聞一下，是不是很難聞啊？」

「馬上開業了，我不想熏到顧客。」

他注視著我，幾秒後垂眸俯身。

男人身上的薄荷葉氣息一瞬間放大。

傅斯清湊近我的額頭，「這裡沒有，希希。」

再低一點，鼻尖幾乎挨到我的側臉。

低聲說：「這裡也沒有。」

開口時漾出的溫熱氣息掃過我耳畔，有些癢。

我繃著身體僵在原地。

好近……

所有血液剎那湧上臉頰。

傅斯清渾然不覺我的異樣。

鼻子在我唇邊嗅了嗅。

「這裡也沒有廉價的糖精味。」

「但有一點奶油香氣。」

他撩起眼皮，看著宛如木頭的我。

「希希，我呢。」

我大腦出於宕機狀態，「你，你什麼……？」

「我身上有糖精味道嗎？」

我怔怔和他對視，漆黑的眸子像漩渦，透著不自覺的吸引力。

「沒有……」我吶吶道。

店門被推開帶進來的冷風，將我思緒扯歸位。

「你們在幹什麼？」

謝洄站在門口，嗓音像淬了冰。

他快步過來，一把把我扯到身後。

對上傅斯清的眼睛。

「既然只是朋友，難道不知道該有些邊界感？」

傅斯清垂下眼，輕抿了抿唇。

「抱歉，是我的問題。」

「我以後會多注意。」

他謙和的態度襯得謝洄有些咄咄逼人。

我抽回自己的手，站到傅斯清面前。

「他不是故意的。」

「別對他大呼小叫，你嚇到我朋友了。」

謝洄微哂，低聲複述：「嚇到？」

他一瞬不眨凝視著傅斯清。

「今晚你一直在這裡？」

「當然。」

「怎麼了嗎。」

謝洄沒說話，視線跟隨傅斯清到吧檯。

傅斯清沖了杯咖啡，閒散地喝著。

謝洄眸子裡的冷銳並未削減半分。

我不明所以，但覺得他越來越礙眼。

把他轟了出去。

14

蛋糕店開業第一天。

因為有傅斯清制定的開業活動加持，噱頭宣揚得很足，生意很火爆。

讓我驚訝的是，那位傅先生也派人送了兩個花籃過來。

暖融融的焦糖色，和店鋪的色調很搭。

助理打包了一份巴斯克和可頌。

「傅先生看您名片上寫著今天開業，記掛著讓我來慶賀您開業大吉。」

他晃了晃手裡的打包袋。

「傅先生讓我帶的。」

我自認為沒有跟這位傅先生關係好到這個程度。

我甚至沒見過他。

「這樣啊……」

「請問傅先生現在有時間嗎？我想當面感謝他。」

我踮腳看了看門外的加長豪車。

助理下意識掃了眼我身後。

我奇怪地回頭看，除了傅斯清什麼都沒有。

他微笑道：

「他沒來。」

「下次吧，等下次傅先生有時間。」

我喔了聲，沒再多問。

他走後，我喃喃吐槽：

「好奇怪啊這位傅先生……」

身後的人給客人點單時指尖微頓了瞬。

15

即使半個月過去，開業活動已經沒有了。

店鋪生意依舊不錯。

那天快到下班時間。

一位女生舉著相機進來。

「店鋪很漂亮，兩位外形也很好。」

「請問我可以多拍幾張照片發到社交平台嗎？我是一名攝影師，可是幫你們宣傳一下店鋪。」

我和傅斯清都不介意，便說了謝謝任由她拍。

第二天早晨。

我看到店門口堆擠了很多女生，才知道昨天那位攝影師發的帖子好像爆了。

不過爆的是傅斯清的照片。

評論區都在感嘆他那張不輸明星的臉。

蛋糕店生意在「傅斯清顏值效應下」更上一層樓。

有太多借著來買甜品看傅斯清，或者找他要微信的女生。

他紳士卻堅定地拒絕了每一個人。

但架不住有不死心的，跟蹤他回了家想繼續糾纏。

傅斯清生活受到了嚴重干擾。

我仰起頭，擔憂地問他：

「要報警嗎？」

他搖頭，「報警只能暫時起效。」

「並且有一定機率惹惱她們，來店裡鬧事。」

我泄氣地趴在桌子上。

「那怎麼辦啊……」

傅斯清神色看上去在思索著什麼，難以抉擇。

「怎麼了，你是想到什麼辦法了嗎？」

「可能如果我現在處於戀愛階段，她們也許會有所收斂。」

好主意，不過——

「你現在能立刻找一個女朋友嗎？」

「畢竟，她們要親眼見到你女朋友才會信。」

傅斯清語氣聽上去有絲懨懨。

「沒關係，一場名義上的戀愛就可以。」

「但現在找不到人能配合我，畢竟在這座城市，除了你，我沒有其他朋友。」

我嘆了口氣，哦了聲。

幾秒後。

我陡然睜大眼睛，坐起身看他。

「我呀我呀。」

「我就是女生呀，剛好可以假裝你女朋友！」

他神情看上去有些難辦。

「會不會有些麻煩你，希希。」

「不麻煩，反正就是暫時的！等熱度過去沒什麼人圍堵你了，我們就不用演戲了。」

傅斯清看我的眼神抱歉又感恩。

誠惶誠恐的樣子很難不讓人心軟。

聽他說他一直都沒什麼朋友。

應該是有些缺愛，所以現在才這樣小心翼翼吧。

我暗自握了握拳頭，決定以後再對他好一點。

16

店裡再來女生找傅斯清要微信。

他便示意女生看我，「抱歉，我有女朋友。」

「啊？前兩天我朋友來問過你，你不是沒有嗎？」

「不會是為了拒絕我瞎說的吧……」

女生不信他的話，點了好幾份甜品一直坐在店裡觀察。

我正思考著怎樣和傅斯清演戲。

他拿著我奶黃色的圍裙走了過來。

「圍裙忘了系。」

我正想接過，被他撥開手。

「我來。」

他站在我身後，手伸到前面替我戴上，再向下去摸圍裙系帶。

我幾乎被他攏在懷裡。

即使知道他是在演戲給那邊的女生看，我還是無所適從得厲害。

呼吸都小口小口的。

「希希，這樣緊不緊？」

我飛快地眨了眨眼。

「不緊……」

他替我系好，又親昵地揉了揉我耳朵。

我呆呆地和他對視。

也不知道是他演技好，還是長了雙會愛人的眼睛……

諸如此類的事，不斷發生。

我有些鬱悶。

我快要守不住心理防線，喜歡上傅斯清了。

明明他只把我當朋友，一直在演戲。

我卻快沉浸在角色里了。

他要是知道我的想法，一定會被我嚇跑，跟我絕交。

某次，我在倉庫清點貨物，正準備從梯子上下來。

傅斯清見狀，走上前攬腰把我抱下來。

那股自我厭棄的情緒又升騰起來了……

我低頭不看他。

「傅斯清，這裡沒有人會看到，你不用演的。」

他聽出我語氣中的躁意。

「怎麼了希希。」

「是不是我抱你讓你不適了？」

清潤的聲線用哄人的語調說話時更惹得人想哭。

他以為我默認了。

「對不起，我又冒犯到你了。」

「我不是在演戲，我是這段時間習慣了。」

他緩聲補充：

「習慣了像照顧女朋友一樣照顧你。」

心尖被傅斯清似是而非的話燙了一下。

狹小的庫房裡。

我的心跳猶如鼓譟。

17

營業一個月後。

我和傅斯清做總結時發現，營業額遠超我們的預期。

我們打算共同慶祝一下。

最終我們決定去傅斯清的家裡一起下廚做一頓豐盛的晚餐。

我第一次到他家。

是個普通的小區，格局是大兩居，裝修簡潔，但家具很新，生活痕跡不重。

可能他最近也剛搬過家。

我們還買了幾聽啤酒。

我不知不覺喝醉了。

傅斯清看了眼掛鐘。

夜晚 10 點半。

「希希，已經很晚了，今晚在客房住下好嗎？」

思緒被酒精泡過，轉得很慢。

「啊？」

「喔，好呀。」

傅斯清去便利店買了一些一次性用品給我。

我洗完澡，穿著他買的新睡衣出來，覺得更暈了。

傅斯清也應該在主臥的浴室洗過。

換了睡衣，走近時嗅到他身上沉木味道的沐浴露香。

「希希，怎麼不吹頭髮？」

我抱著膝蓋窩在沙發里。

「我有點暈，站不住了。」

於是他把吹風機拿到沙發邊插上，站在我身側。

「小心感冒。」

「我幫你吹。」

頭髮被撩起，暖風烘得我整個人暖洋洋的。

不知過了多久，頭髮吹乾了。

我抬起頭，朝傅斯清抿出個笑。

「謝謝。」

我注意到他臉上沾了根頭髮。

禮尚往來，我跪在沙發上直起身，對他說：

「你別動，我幫你吹掉。」

我嘴唇湊近他的臉，輕輕吹掉。

「好啦。」

正想退開，腰上卻搭上一條胳膊。

對上傅斯清深不見底的眼眸，我才後知後覺慌張。

「希希。」

「嗯？」

鼻尖幾近相抵，曖昧恒生。

「喜歡我嗎。」他像在耳邊呢喃。

我揪緊睡衣衣擺。